张永安自下山已走了几个时辰了,日落将近,可距离这京安城还有些许的距离,张永安也便加快了步伐……
乌云密布,虽日薄西山,但却看不见这夕阳透出的光亮,风捎带着落叶在空中七上八下,张永安走在路途中的一片林子中,在颤颤巍巍的树木和竹子中徘徊,张永安面露难色,为了赶路途,选择了和师父一起下山时截然不同的路,虽是捷径,但据说此林中人面虎心,只怕有命进没命出,但张永安倒是不屑于此,非要一探究竟,入了林方才后悔,但也已走了半个林了,再转回去又违背了初衷,张永安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风声鹤唳,张永安攥紧了自己的行囊,边走边朝四周环视,一阵虎啸般的风吹过,张永安更是猛地一回头,打了个寒战,发现只有摇摆着竹子和卷起的尘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便又往前走去……
张永安在林中一路走来除了有些风声,没觉得有其他异样,也算松了口气,往远处眺望,发现了一间房屋,门前立的有牌旗,旗上写着“芦荫茶庄”四个血红的大字,张永安只觉蹊跷,这主人在荒芜一人的林中开了个茶舍不知是招待劳累过路人的还是谋财害命的,张永安眼瞅着暗夜将至,可这出林还有些路程,便也没在多想,抽下身上的行囊……跺了跺身旁的草垛便径直朝这“芦荫茶庄”走去。
“哟!来客了,小二招待上!”坐在店内算盘前的中年男人如此招呼道。
“来喽!”店小二靠近张永安,弯着腰,搓着手询问道:“这位爷!来点什么?”
张永安环视着四周,看了看这重整了多次锈迹斑驳的桌子,思索着些什么,不久便被店小二的话语打断。
“爷!这位爷!”
“奥……奥,来壶茶就行。”张永安惊了一下,慌张地应着。
“好嘞!给这位爷来壶清茶!”店小二向铺子内喊道,只是这铺子里昏暗无光,张永安很想向里面看去,但却始终只能看见中年男人。
张永安看着天上的乌云分外的凝重,叠了一层又一层,似要紧紧包裹住这天地,店外的牌旗在空中飘扬着,几个破洞处被缝补的分外粗糙,张永安站起身来吆喝着店小二,这店小二听到话也没立刻就来,先是跑到男人面前说着些什么,这男人更是冷冷地看了张永安一眼,下一秒钟张永安便立即转移了视线,看向树林,店小二满脸笑容地来到张永安面前。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的笑愈发刻意,张永安只觉浑身不自在。
“你们茶庄平日生意可好?”张永安故意回避着店小二的视线,看着桌面。
“客官有所不知,这芦荫林内贼人满患,过往行人少之又少,来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贼人自然是不敢动,要么是道上有名有姓的爷,贼人也是不敢靠近三分,只是想您这样的,小的至今还未曾见过……”店小二戏谑地笑了一下。
张永安也不再多问,道了句谢便将店小二招呼走了。不久,这壶清茶便被端到了张永安面前,张永安看向店小二,连忙道了句谢,可这店小二的目光却故意回避着,店小二低着头应和着张永安的谢意,只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张永安也感到很诧异,随即便饮了口茶,又在不经意间嚼了片草……
时过半刻,张永安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摆摆,眼神更是昏昏沉沉,一个力不支,张永安的头便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上,连同着水壶一起倒下,溅出的水流经木桌的裂缝处缓缓滴落在修剪的不平整的枯草上……
中年男人在屋中探头向外望着,店小二从黑压压的屋中跑出,踱步到张永安身前试探着:“客官!客官!您这是睡着了?”许久不见张永安应答,店小二眼珠囫囵一转,摘下帽子露出他那蓬乱无比带着些杂质的头发,举起手向屋中摆了摆,这探头向外瞅的中年男人看见了店小二的示意像狐狸般蹑手蹑脚地移了过来。
“德四,搜搜!”店小二模样的人手背在了身后,恶狠狠地吆喝到。
“行!德老大,这就搜。”这中年男人便是那店小二口中的德四,德四靠近张永安,伸出血渍满布的手在张永安身上到处摸索,全身上下寻了个遍,却只找到了几片叶草,德四嘀咕着,仿佛在咒骂张永安的身无分文。
“德老大,这小子身上什么都没有,真晦气,穷书生的命!”德四叫嚣道,顺势朝着张永安吐了口口水。
“害,最近路过的没一个富贵人家,上次的那小子身上好歹有一身品相还算不错的衣服,你小子倒好连同衣服把那没命的串儿了个底朝天!这账我还没找你算呢!”德老大瞪着德四,呜呼呼地吐着气。
“唉……最近老是没收成,这帮乱贼定是不会放过我们……”德四一提到乱贼的字眼儿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我俩到无所谓,可我这小妹还要靠着他们的药,唉……先想想应对的法子吧!”德老大一脸无奈地盯着张永安,恨不得把他尸解八百块在推到市场上去卖。
“这小子怎么处理?老大。”
“唉……只怪这小子遇到了我们,先绑着,最近这帮贼人正好缺试药对象,到时候看能不能先拿这小子抵上。”
德四听罢,拿绳子就要将张永安五花大绑,德四刚靠近,张永安便一振,直直地撞上了德四的头,这德四被被撞地沉沉一躺,德老大也是吓了个激灵。
“啊……唔”张永安张开手,打哈欠的模样向二人道了个早:“早上好啊,二位!”
德老大张着嘴满脸惊讶,眼中也已怒火冲天,不住的颤抖着,指着张永安……
张永安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打断了德老大的惊讶:“好奇是不是啊?害,小意思!”接连着张永安便从口中拿出一片药草,指着它,向二人探着头:“它,甘草,曼陀罗花的克敌!懂?再说了,别闹了,这芦荫里有座吃人茶庄无人不知,但我还是照常进来了,若要我径直走过不理会这茶庄,想必我已成那个串儿了吧!”
德老大逐渐由惊诧回转过来,不屑地“哼”了一声,威胁道:“小子,可以啊!有种!但最后还是我二人的盘中餐。”
“大哥说的没错,你小子今天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如果我说我能治你妹子呢!”张永安低头嗤笑了一声,便抬头坚定地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二人。
“按理说,你们作恶多端,我是极不应该帮你的,血水染成的旗,被刀砍了无数遍的桌子,那把人的生命当儿戏的态度都实属令人不满。”张永安全身都似乎在冒着股热腾腾的气息,凝住了周遭的风,定住了肆意卷起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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