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守叹道:“这谷主之位不过身外之物,只是祖师定下规矩,须由德行武艺最高者担当,你师父我才不凑巧地被推上这个位置。”
岑含恍然道:“原来师父是武艺大进。”四象宗主虽性格各异,但以德行而言都是挑不出毛病,若非要说,那就是辛月影脾气稍显火爆,所以迟守被能公推为谷主,只能是因为武艺已成了四人之中的最强。
“是啊,下了这么多年苦功,总算没白费,练到了这返真之境。我如今出来找你,除了方才所说,也是为了这个。你虽造化不浅到了这步田地,但终究没学全门内功夫,尚显滞涩,眼下为师便将剩下的东西教给你,你且起来,接我一掌试试。”
岑含依言站起,严阵以待。只见迟守右掌微抬,虚虚一掌罩来,当即不躲不避,左掌迎上,只听得一声脆响,二人同时一震。岑含只觉一丝劲力若有似无,直奔脚底,心知是“玄武针”,正待凝神化解,陡然间这细如毫针的劲力一化为九,如同活物窜往四面八方。岑含霎时右腿酥麻,身子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心下大为惊讶。
这一下明明是“玄武针”,何以到后来却变成了“九龙劲”?
迟守微微一笑,道:“你再攻我试试。”
岑含应道:“是。”也是抬手右掌缓缓推出,迟守亦以左掌相迎,他这一动,岑含便有感应,觉出劲力薄弱之处,掌到中途忽地一转,轻轻巧巧拍向右肩。这一变使得十分灵动,一个眨眼功夫便沾上迟守衣襟,正要出力,蓦地只觉腰间一空,身上劲力给泄了个干净,岑含不由一愣,低头只见迟守的手掌正贴在自己侧腰上。
岑含不解,随即变招,脚下一动使开“游龙身”,左掌切向迟守右颈侧。迟守以左手后推应对,动势方起,岑含已在电光火石间收回左手,右手“金燕喙”疾如闪电往他肘上啄去。这一下用上了全力,较方才快了数倍不止,然则招式未中,岑含又是手背一痛,被散了劲。
岑含换招再试,仍被迟守快了半分,如此往复多次,皆是一样结果。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低头沉思。
迟守任由他想了一阵,才问道:“明白了么?”
岑含皱着眉摇了摇头。
迟守笑道:“也难为你了,我只攻了一手,瞧不出来也不奇怪。我桃源一脉的功夫暗合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之道,四季本是依次轮转循环不息,故而劲力亦当如此,一劲可蕴于相应另一劲之中,自成妙用。”
岑含恍然:“原来如此,冬去春来,所以‘玄武针’能藏‘九龙劲’。”
“甚至劲中又能藏劲,一出手便有三种奇劲变化,更加防不胜防。以此类推无穷无尽,只看你功夫练到何种地步。”迟守接道。
岑含大为感叹,这劲力化生之术与耶律玄的“阴阳化一术”颇为异曲同工,本以为自己已将本门技艺练透了,U 不想尚有这么一片崭新天地。
“此外,”迟守微笑望着他,继续道,“这道理也适用于身法上的变化。”
岑含点头道:“是了。”当即展开身法,果然依循此理,身法一环套一环,比之自己往常的变化,不仅更为精妙,也更为顺遂,不由大喜。这么一来,自己平常的那些东西反倒可以作为奇变来用了。
迟守见他已然明白,又道:“咱们再来说说后面几手,你可知我为何总能快你一步?”
岑含举一反三,道:“莫非也是另有变化之理?”
“你仔细想想,为师方才反击用的是哪些变化?”
“哪些变化?您方才用的似乎都是与我一样的手法劲法……不对!”岑含沉吟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像是像,但又有哪里不一样。”
迟守颔首道:“你再看看。”说罢放慢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哪些招式。
岑含眼前一亮,脱口道:“‘道一势’!”
“正是‘道一势’。咱们谷中忘忧岛的布局,以五行而论,是青龙台在东为木,朱雀阁在南为火,白虎殿在西为金,玄武观在北为水,而有无堂居于其中,实为中土,中土乃五行根本,这‘道一势’出自有无堂,因而也是我桃源功夫的根本。习我桃源门下功夫,以此入门,化生四象,但实际上,四象练到绝处,亦归于此,不论是‘太虚九龙掌’还是‘烈雀手’,或是‘虎啸坤元掌’与‘大巧若拙拳’,其中变化皆包含于‘道一势’之中,这趟看似寻常的基本拳法,才是‘周天四象功’的真正面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