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纯阳剑?”
“是。”
李存勖的手竟有些颤抖起来,原本凛冽的目光似已要熊熊燃烧,但又仿佛在极力克制。这自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纯阳剑年纵横天下数十年,未尝一败,已是武林神话,即便不是吕纯阳本人出手,也绝没有人敢小看,更何况现在使用它的是中原武林近几年风头最盛的“绝仙手”。而自己自神功大成,也从未遇到足以一战的对手,两年前与耶律玄本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惜战场交锋不是个人胜负,自己以破敌为先,不得不抱憾错过。
然而老天毕竟没有忘了自己。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也只有这纯阳剑,才真正配做自己的对手。
若说李存勖的心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那岑含的心便是冰,一块亘古不化的千年玄冰。此刻岑含的眼中早已是一片虚无。
目空无物,所向无敌。
率先出招的是岑含!
纯阳剑每一动皆是借天地大势,令对手宛如与天地为敌,同时一反寻常剑法灵巧之态,极尽雄浑磅礴之能,寻常高手若是正面对敌,多数一个照面都走不下,当年朱麒面对吕纯阳,便是对方一招尚未使全便即落败,几近精神崩溃。彼时吕纯阳尚心怀仁慈,但今日的岑含却是竭尽全力,剑势之大一时如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不在阵中之人根本无法想象。
李存勖本自激动难抑,不料甫一接招就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措手不及。只觉宛如被一股庞大无比的“势”笼罩,对手二指所向,劲力浩大无比,四面八方的所有事物更是随着剑势铺天盖地而来,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应对。但岑含却不敢给他半分喘息之机,“雷**”太过可怕,若取守势任由他施展,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人是他对手。
二人飞沙走石般拼斗了五十余招,李存勖越发难以为继,不知不觉已经冷汗淋漓。“极阴境”在纯阳剑自顾自的顺势打法中毫无用武之地,而“奔雷境”则需拉开一定距离,才能尽展其威,李存勖几次飘身而退,欲腾出空隙,均被岑含以“八步追魂”顷刻赶上,不由大感焦躁,暗自忖道:“我自恃神功无敌,太过托大,不想这纯阳剑竟如此不可思议,若任由他这般下去,怕是今日难免一败,眼下形势,看来唯有行险一搏!”蓦地一声低喝,双掌疾出,迎上了岑含二指,二人指掌交会处,仿佛有甚么东西骤然炸开。
岑含如遭电击,被震开三步,心知他强行用出了那功夫。但纯阳剑威力之大亦令李存勖气血一滞,无法顺遂接上第二招,这一顿之间,岑含便又咬牙忍痛追击而上,以纯阳剑势再次强行压制他。
这一轮交锋比之方才极为沉闷,纯阳剑的压迫令李存勖身心俱疲,唯有强行施展“奔雷境”,以求震退对手,或使之步步紧逼之势稍有停滞,一旦自己得到反击空隙,便胜券在握。但岑含亦心知肚明,自己的胜机只在抢攻,先前“奔雷境”之所以无敌,是因为这功夫极快极刚,又完全无法揣度从何处打来,真个如同落雷;但此时对方在自己排山倒海的攻势之中,仓促间强用都是迎着自己的攻势,其速其难测都难以发挥,自己面对的只有对方刚猛无比的劲力,但纯阳剑本就以磅礴浩大见长,硬拼之下也只是稍稍不及,虽痛苦难言,但仍能强行压上。
这一战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一场赌博,双方都将全部赌注压上,岑含赌李存勖先承受不住纯阳剑压迫下带来的巨大身心压力,李存勖则赌岑含先扛不住硬拼“奔雷境”带来的极大痛苦。双方都已输不起,李存勖自灭后梁,气势已达顶峰,此时若败,气势受挫,只怕再难一统天下;岑含则为打破宿命而战,若败了,便没有未来。
不知不觉斗了将近两个时辰,东方隐隐现出微光。
“纯阳剑”的威力因专注度而异,只有物我两忘,才能合于自然借动天地大势。但反复的痛苦煎熬之下,岑含渐渐难以维持,剑法的威力早已不如先前巨大,只仗着一股执念强行灌注精神。
相比之下,李存勖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可言。“奔雷境”之无敌自有其代价,这门功夫对精力的消耗极大,换作旁人之怕早已脱力而亡,加上纯阳剑带来的身心巨压,也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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