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声音的不是常人,确切地说,甚至不是寻常武功的人。
岑含睁眼的瞬间白鹿也睁开了眼,这是无数次同生共死磨出来的默契。岑含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示意白鹿原地不动,由自己先去看看。白鹿点了点头,随即又闭上了眼,就在这一个瞬间,岑含已经无声无息窜了出去。
远远望去依稀能辨认,林中不停穿梭的是两个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甚么,二人左拐右拐十分熟练,显然这条路径已经走过很多次。
岑含不由留上了意,不即不离紧跟在后,奔行一阵,二人终于停了下来,刚好是荒林子的正中心。这时岑含才发现被扛在其中一人肩上的是个女子,似已昏过去。
三更半夜,两个男人扛着一个昏迷女子跑到这荒郊野外,能有好事?
只见其中一人半跪在地,俯下身去揭开了甚么东西,顿时地面上露出个一人大小的洞口。那人身形一晃跳了下去,然后后面的人把肩上女子放下去给同伴,整个过程十分干净利落,没一会儿洞口复又掩上,便如甚么也没发生过。
这时忽然一人轻笑道:“咱们绑了他的掌上明珠,这回看姓蔺还老不老实!”
另一人忙道:“管好你的嘴!”
“怕甚么?此处除了你我,别说是人,鬼都没有半个!”
“谨慎些总是没错。别多说了,赶紧走!”
短暂对话后,二人迅速展开身法,原路奔了出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重重树影之间。
岑含耳力通玄,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暗自忖道:“姓蔺的?看来这洞中十有八九是那蔺大小姐了。这两人能从蔺家庄里把人劫出来,武功倒是不俗,依着杨崇义所说,必是那‘帝君’手下了。”想着有些犹豫,救人自是举手之劳,但自己若趟这浑水,怕是难免要溅一身泥,不得安生;但不救罢,谁知道这蔺大小姐落在这伙人手里会有甚么后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非助纣为虐?
思前想后,这人还是救。
岑含身形一纵,轻飘飘落到那洞前,稍微摸索了一阵便找到洞口,揭开盖子跳了下去。只见里头一片漆黑,忙拿出身上火折点燃,借着微光粗略查探了一番,发现里面只蔺溪一人和两身夜行衣,脑子一转套上了其中一身,而后抱着蔺溪出了洞,复又回身将洞口掩好,才奔回白鹿休憩的地方。
白鹿并未如他方才离开时闭着眼,反而神色颇为警惕,显然方才二人再度路过,又惊醒了它。
岑含将蔺溪靠在一边,稍稍察看了一下,发现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受伤,松了口气,稍一寻思,低声对白鹿道:“鹿兄,已经没事了,你先歇着吧,我这就送她回去,以免节外生枝。”白鹿会意,岑含于是蒙上面,抱起蔺溪拣小路往蔺家庄而去。
如此奔行一阵,不多时走到庄外一里处,远远已能看到蔺家庄里还是一片漆黑,显然到此时还没有人发觉庄上的大小姐已经让人劫了。
岑含不由皱起了眉头,自己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送回去,人固然是救了,但蔺家庄这种戒备,对方随时都能把人劫出去,于事无补。想了想将蔺溪原地放下,给她推拿起来,片刻后只听得一声极低的呻吟,蔺溪悠悠醒转,夜色漆黑中猛见自己面前蹲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失声道:“你是谁?”环目四顾,见不远处就是自己家,又是一怔。
岑含心中好笑,正要开口让她宽心,忽想起她听过自己的声音,话到嘴边忙给堵了回去。
蔺溪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却不答话,只道他要伺机动手,忙将手往腰边一放,按上了胸前暗器机括,声音却有些发颤:“你莫乱来!否则我蔺家的‘千锋’可不长眼!而且此处是我蔺家庄地界,就算我失手,只要出声大喊,庄里的人也会立时赶来,你逃不掉的!”
岑含啼笑皆非。
那俩黑衣人劫你的时候,你倒是也这么机警啊。
想着也没理她,径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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