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所以我现在可以成为任何人。”
他如同一只变色龙,因着环境的需要而改变。
黎辞走过田垄,看到了田地里叶子枯黄的作物,那是一种类似于大豆的植物。
梦境世界的季节已经来到了秋季,温带气候的特征为这些农民的心血送来了凉风,它们的豆荚已经微微裂开,想来临近几天便是收获的日子了。
“多么美好的田园牧歌。”
零碎的记忆再次涌出,黎辞的脑海中升腾起一片金色的麦海,那是曾经的他乘坐列车从家乡前往联盟议会总部盛京时所看到的景象。
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的他在列车的窗户旁看到了铁道外盛夏的金色海洋,那一刻他真想用自己的画笔将美丽的景色凝固,让它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机械运动三百廿八年来,世界歌舞升平,然而诸夏各盟国意识分裂日趋严重,西斯联邦古图查文明复苏热潮一浪高过一浪,两个巨人之间的关系又因不知名原因越发僵化,整个世界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黎辞当初正是为了避开联邦庞贝行省多瑙市前往市中心送热情的市民们,才独自一人跑到忒弥亚湖写生,结果遇到了——
“我遇到了什么?”
残缺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真是头痛。”
黎辞将注意力从这片类大豆作物上挪开,看到了站在泥墙边,向自己挥手示意的老人。
他也抬起自己的树枝手杖示意,随即走过田垄,来到了茅草屋边。
黎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陋的房子:毛糙而不刮边的泥胚土墙,枯黄的茅草屋顶,屋顶很大,墙壁很矮,墙根几棵高大的荨麻几乎与屋顶齐平。
茅屋有两间, .uknsh.m一间有着一个狗洞似的黑漆漆的门和一只牛眼窗,另一间屋子稍大,而且屋顶的茅草比第一间要厚,关着的木门上也有着门闩,但从门缝里飘出的浓郁的类驴粪味证明了这是属于牲畜的屋子。
牲畜的待遇比人还要好,也许是因为它们比人珍贵。
黎辞本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看到的那些被资本压榨的船工遭遇已经足够悲惨,但没想到在那条时间线七八年之前的现在,人活得依旧如此卑微。
“人类阶级的分化是从何时开始的?”
黎辞看到了从老人身后探出的一颗六七岁的小小脑袋,这具瘦小的身体正是梦境的主人。
黑黑瘦瘦的老头开口了,带着浓重的口音,“Qiêtes-vs?”
“……”
黎辞罕见地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在祭祀大殿的遭遇,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语言的问题,当老人说话的瞬间,他才猛然意识到语言不通的问题。
即使是穿梭之前的世界各地也有着语言的差异,何况这个差异更大的异世界?
是他疏忽了。
但事已至此,黎辞只好用手杖敲地,再指着自己的嘴呜哇了几声,表示自己是个哑巴。
老头挠挠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住了,干瘦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和哀愁。
黎辞顺着老人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身后,他看到了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田垄尽头的马车。
马车的篷子上,饰着一块有着三张银色花叶的花朵的纹章。
那是属于贵族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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