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一块破碎的空间,游离于世界之外,在异度空间里如浮萍般漂流。有关于它的传说在岁月的流逝下,逐渐消失,不再有诗人吟唱它的名字。
就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玻璃一般的地面,下面倒映着的是无尽的星空。没有草木生机,没有高山岩石,无边无际,平坦得像是一面镜子。
这里无比的安静,没有声音,更没有风。
在星域的某个地方,有座石台拔地而起,屹立在这如镜子般的大地上,就像是一杆直击苍穹的骑士长枪。
在那有着数千级阶梯的石台之上,有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双手驻剑,单膝跪在地上,他戴着严实的头盔,肩甲上破碎的披风自然垂下,胸甲是破碎开来的,一把带有奢华纹路的铁质长矛插入了他的后背,从后向前,贯穿了躯体。青铜的锈迹零星的分布在他铠甲上,他一动不动,宛如一桩灰色的雕塑。
庄严而又神圣。
神秘骑士的面前,也就是这半径约百米的石台中间,是十三根从平整石地伸出的白色枝干,它们相互交织,簇拥着一团微小的幽蓝火焰,就像是臣子簇拥着君王。那是幽蓝色的火焰,跃动着的火焰,与这个静止般的世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不知是何时,灰色骑士抬起头来,看着这团火焰。
他守护了这团火焰多久,百年,千年,还是万年。
如古钟奏鸣般的声音响起,“星火将熄,然世间终不见你身影。”
没有回响,没有后续,这里依旧寂静。
......
天阿山脚下,怀稻村,张记酒馆,一座两层的小楼,店面里零星摆放着八张木桌,空出的位置硬是挤一下,也是能加多五六张桌子,但那样子的摆法一般是在节日之时。
一个满脸油腻的大叔摸着他光溜溜的头,看着走进来的新客人,亲切的问。
“宇,来给你爷爷买酒的嘛?”
被称呼为宇的青年手里拎着一个有成人腰那么粗的酒桶,他穿着一件宽大且长的灰白色短袖外衣,泛白的长裤,以及一双紫黑色的长布靴。双手戴着薄如蝉翼的袖套,黑丝袖套勾勒着手指,延申至袖口里面,也许是为了遮住什么东西。
“嗯,是的,依旧是米酒。”宇回答,同时,将酒桶放到了大叔那充满老茧的双手上。
“稍等一下,我去开桶新的给你装,儿子,过来替老爹我看店,我去帮你宇哥装酒。”大叔冲着墙角喊了一声。
之前在墙角处坐着的一个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柜台后。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店里的客人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喝着茶水。若是平常,在这个时间段,小酒馆里可是会有不少人在嗑瓜子聊天。今天,倒是冷清了不少。
这也是因为现在正是播种水稻的时期,几乎每家每户都在为了播种而繁忙。
“张尘,怎么了?看你满不开心的样子。”宇见少年的脸上似乎摆满了忧愁,于是问道。
“唉,怎么说呢,几天前的考试我又考砸了,也不知道年末的考核能不能过。要是没考好,就去不了城里的学院的。”张尘摇摇头,愁苦的说道。
“这样嘛。”宇亲切的看着这个忧愁的少年,道:“就算这样也不要愁眉苦脸的,你这样低沉下去反而会影响到下一次考试呢。这样吧,农忙假这段时间学堂那边不会开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开个小课堂。”
张尘正是烦恼在这将近半个月的农忙假中,没有人给自己授课,自己的父母也只是识字水平,那些天文地理,古文数理,他们懂的也还没自己多呢。
“真……真的吗?大哥你真的有时间教我,那简直是太好了。”张尘的脸上不再忧愁,露出了期待。
毕竟小时候,就是宇哥教他识字,对于宇,他一直都很敬重,所以张尘都是喊他一声“大哥”。
“哟,宇你也在啊。正好省得我爬上山去找你们爷孙俩了,哈哈哈。”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店门口,他穿着黄色皮革制的软甲,上面铭刻着古典且具有美感的纹路。上身裸露着大半的皮肤,强健雄浑的肌肉几乎要把他这件软甲撑爆。下身则是普通的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铁板靴。
他手里提着一个黄木箱子,一走进来就把他放到柜台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类似爆竹的玩意。
这个人名为内南,是南秋镇的护卫队队长。南秋镇有三座村落,怀稻村就是其中之一。
“张尘,你爹呢?”内南问道。
张尘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两枚像极了“爆竹”的东西,愣了一会,才回答:“老爹进去装酒了,马上就出来。那个,内叔,这是什么啊,上面好像还刻有符文。”
也许,只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当内南拿出这两枚信号弹的时候,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内叔,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竟然要开始二级戒备。”宇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碰了碰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在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二级戒备?好像在哪里听过,呀,不记得了。张尘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只能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待会再和你说说,”话还没说完,老张扛着一桶酒走了出来,内南接着道:“老张,快过来,有事情通知。”
老张把酒轻轻放到宇旁边的地上,道:“内兄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是什么紧急通知吗?”
“是的,今早上面刚刚下来的通知,天阿城十三镇拉响二级戒备,所有居民夜晚八点后不得出门,如发生‘灵异’事件,立即拉响信号弹。每个村里的护卫队从现在开始24小时执勤。哦,对了,这信号弹还记得怎么用吧。每家每户都有一个,至于谁来保管,就你们自己决定了。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单独行动,知道了吗?”内南用快速但是清晰的话语,传递了指令。
老张看着台上的两个信号弹,回答:“当然记得。内兄,这次戒备要拉响几天?”
“不是很清楚,到时候会通知的,如果快的话……不用三天吧,这得看上面的指令了。”
言罢,内南在台上的两个信号弹中随便拿了一个,递给了在一旁的宇,说:“这个你拿着。好了,出去说。”内南拍了拍宇的肩膀,然后提起木箱,走了出去。
宇从口袋中拿出一枚刻着“本初”两个字的银币,塞到了老张手里,说:“先不用找了,多的先存这里,下次来的时候再扣吧。”
“好的,那你慢走。”老张憨厚的笑了笑,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止住了已经扛起酒桶的宇,道:“宇……看内队长这般的严肃,你们住在山里感觉不太安全,要不你和你爷爷暂时从山上搬下来住吧,我这里还有几间空房。”
宇没想到老张会说这个,想了一会,说:“那我和爷爷商量一下,如果下山的话,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正好回报一下你爷爷的恩情,当年要不是他那记药方,我家小子的病可没那么容易好呢。”老张笑了笑,说。
“我先走了,内叔在外面等着我呢。”宇挥了挥手,走出了酒馆。
在外面站着的内南嘴里叼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抽了起来,他吐了一团烟雾,道:“老张说的挺好的,这段时间可以考虑到村里来。不过以老师那怪脾气,估计也是够呛的。我还有两户人家没送呢,送完之后在和你慢慢说来。”
就这样,宇提着酒桶陪内南送完了东西。
村口的石凳上,坐着宇和内南。
内南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所以说,内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宇问道。
内南吞云吐雾了好一会,答:“嗯,宇,你知道邪术士吗?”
“邪术士?我在一些资料上看过,他们是‘灾厄’的传播者,‘天灾’的种子。在千年之前,他们的规模特别庞大,他们用邪恶的咒术构造了无比强大的势力,不顾道德,不顾人伦,肆意杀戮,以鲜血献祭‘灾神’,将灵魂簇拥于黑暗。而后,在‘第六天灾’爆发后,也就是阿尔德大陆的‘雪月之战’中,他们的基地被摧毁,一切都被连根拔起,从此隐匿于世间。”
宇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记载,并将其中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
内南把烟抽完了,他捏灭烟头,满意的说:“宇,你没去学院学习过都能知道这些,老爷子的藏书还真是丰富。是这样的,昨天在两百里外的小河镇发生了一起意外,其中出现了邪术士的痕迹,死了不少人。具体情况我不能和你细说,但是星宿军那边已经派了十几个小队过来,后面还可能会增加。”
“星宿军都出动了吗。”宇心想,“那看来相当不妙,还是早点通知一下爷爷吧。”
“我说,宇,之前你是不是跑去做了‘术士协会’的测试,结果如何?”内南看着宇,用严肃而沉稳的声音问道。
能够感应到魔力的人,即有天赋成为术士。经过训练和学习,在各种资源的巩固下,学会利用、储存、产生魔力,构造法术,使用术式,踏入超凡者的道路。
不知从多少千年,万年前开始,超凡之人的等级划分形成了七字真言——“初”,“化”,“创”,“灭”,“域”,“空”,“神”。而对于不同的对象,划分的具体标准也不同。比如术士,灵脉战士这两个就有所不同。更何况,还有着“异能者”的存在。这些,在之后会适当的说明。
虽然等级并不代表一切,只是一个估略,但是也大体能表现出一个超凡者的实力情况。
宇对此有些沉默,只是说了句“还好吧”。
“真的不考虑去学院吗,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以你这么优秀的天赋,我想学院那些人是不会拒绝的,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后门。”内南见他不愿细说,也没有追问,换了个话题说道。
内南口中的学院,和张家小孩想去的学院是不同的,前者是只接收超凡者的地方,而后者则是普通人获取知识的书院。
外面的世界吗......学院,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有着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有着无数我想看的书籍?能够在那里学到系统的术式?确实,这一切,对于我这样一个年轻的人来说,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美好。可是,在那里学到的也许并没有爷爷所教授的多,毕竟……
而且,最近老爷子的身体也有些不好,某种疾病以及困扰了他许久。
“内叔,我暂时不能走,爷爷需要我照顾。而且,比起这种体制化的学院,我更想去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冒险者。”宇拒绝了他。
“也罢,不过你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就来找我。好了,天快黑了,快点回去,注意着点。对了,最好把你爷爷带下来,晚上在山上面太危险了,要是……呸,我这张臭嘴。”内南意识到再这样说下去就要立下了,赶紧碎了一口自己。
“内叔,多谢了,那我先走了。”宇扛起酒桶,离开了村子,沿着平整的道路,走向绝高无比的天阿山脉。
看着宇的背影,内南有些惋惜,“何必呢,罢了,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我很看好你啊,宇,以后你一定会是很出色的一个人。”
他想起了宇小时候,经常拿着各种故事书,嚷嚷着自己要成为一位冒险家,从天星大陆一直走到阿尔德大陆,探索那些地图外的世界,寻找那些不为人知的奇迹之地。想起了教授过自己的那个老爷子,总是带着个药箱下来喝酒,帮村子里的人治了很多病。要不是公务繁忙,就跟着宇去山上和老爷子喝几杯了。
“那就等下一次吧,把那瓶新搞来的陈年老酒带上,陪老爷子喝上几杯。”
内南又掏出一支烟,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燃起,点着了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口,依靠着石凳,吐出了朦胧的白雾。
傍晚时分,夕阳悬挂在天阿山的西南之处,天阿山脉大半是不怎么高耸的群山,只有核心地带才有高约万米的巨峰群。
但是核心地带距离怀稻村有着千里之远,此处只是山脉的外沿之地罢了。也正是因此,这附近并没有什么魔物出现,更多的只是一些毒虫猿猴。
宇扛着酒桶行走在山林之间的小道上,这条小道是村里的樵夫开辟出来的,不大,只能容三人并肩而行。左右的树木繁茂,如今是三四月份,许多老树新生嫩芽,翠绿色的枝芽点缀其上,焕发着生命的活力。
走出这片小树林,便能看到山谷,其间有条比较宽阔溪流经过,溪流之上有不少形貌各异的石头。此时的山谷之间倒是显得有些阴暗,毕竟夕阳西落,光芒逐渐被更高的山脉所阻挡。
宇从斜坡上下来,走到溪流旁的草地之上,酒桶依旧被他扛在肩膀上,哪怕他已经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也不觉得这算是个负担。
这条溪流的水位不深,但也不是很浅,平常情况下都会没过成年人的小腿,为了方便,宇和他的爷爷在这里修了一座木桥。这座五六十米长的木桥横跨溪流之上,连接了两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