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城大雪纷飞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在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情了。
十二月初八一过，很多人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干活上面了。
不过，大家除了热议人口调查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跟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又让大家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了。
“阿耶，这一次兕子跟狄仁杰的婚礼搞的那么盛大，那狄仁杰以后我们可就彻底的压不住了。”
李世民之前就已经赐婚，狄仁杰跟兕子两个人如今算是走完了最后一道流程。
本来作为李宽的弟子，狄仁杰就很受大家的关注。
如今李世民又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了狄仁杰，大家对他的注意力就更加不一样了。
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大家最好奇的是到时候狄仁杰见到李宽的时候，到底是要继续叫师父还是叫什么。
这个关系也真是够乱的。
“当初狄仁杰在蓝田县的时候，我们没有把他给搞下去，基本上就意味着很难再把他搞下去了。
特别是当初天花爆发的时候，蓝田县那边的表现可圈可点，之后又在李宽的支持下，狄仁杰在蓝田县搞出了药材种植等提高百姓收入的事情。
几年下来，蓝田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贫穷落后的下县了。
哪怕是没有李宽和陛下在背后支持，以狄仁杰的这个功绩，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狄家在长安城很低调，但是人家在太原也算是豪族，关系还是不少的。”
对于狄仁杰的境遇，长孙无忌倒是看开了。
自己连李宽都没有压住，一个狄仁杰就更加不算什么了。
至少在大唐现在的权利结构之中，不管是马周还是许敬宗，亦或是褚遂良和上官仪，地位都要比狄仁杰高很多。
十年以内，狄仁杰在大唐的实际影响力，还是相对有限的。
至于十几年后，狄仁杰是不是会成为大唐宰相，是不是会成为跟房玄龄、萧瑀一样的存在，就不是长孙无忌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陛下这个时候让狄仁杰跟兕子晚婚，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表达了对李宽的支持。
继续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
虽然李宽现在没有刻意的去针对长孙家，但是长孙冲却是已经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不少人对待自己的态度，都有了一丝的变化。
哪怕就是柴令武这些以前经常在一起吃饭的伙伴，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让人感觉关系变生疏了。
“陛下已经基本上决定在明年的时候择机让李宽上位了，这个时候让狄仁杰跟兕子晚婚，肯定比以后再晚婚更好啊。
要不然到时候李宽已经登基为帝了，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徒弟成亲，岂不是很容易惹人闲话？”
长孙无忌对李世民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一下就看清了李世民要狄仁杰和兕子在现在晚婚的意思。
不过他却是没有办法表达什么反对意见。
这完全就是皇家的私事，要是自己妹妹还在世，自己还能说点什么，现在就不合适了。
“将来要是李宽真的登基了，长安城里头很多人的利益肯定都会受到损失。
阿耶，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这段时间还有一点机会，联络一些人再把水给搅浑了？”
长孙冲有点不甘心。
如果没有李宽，那么他长孙冲将会是大唐最牛掰的纨绔。
长孙党权倾朝野的情况，肯定能继续延续下去。
但是现在却是让他看到了长孙党分崩离析的未来。
很多官员当初会支持长孙无忌，是因为支持长孙无忌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机会。
如今的情况已经变化了，他们的态度自然有变化了。
“搅浑？怎么搅浑？你是指望太原王氏、荥阳郑氏、清河崔氏还是范阳卢氏的人来跟你一起站出来搞事？
还是觉得孔颖达这些人能够成什么大事？
别以为他们的骨头有多硬，看到形势不对之后，一个个都躲在后面，想要让别人上。
他们顶多就是搞一点小动作，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的。”
长孙无忌对世事看的很透彻。
这些世家大族，个个都是靠不住的。
平时大家有一些合作，看起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但是你要是当真了，那就输了。
一旦碰到问题，这帮人可能会是最先开始反水的。
“李宽上台之后，对观狮山书院的重视程度肯定会更高。到时候大唐所有的书院可能都会参考观狮山书院的风格来修建和运营。
那么李宽搞出来的科学，就会慢慢的彻底取代传统的儒学，这对孔家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吧？
太原王氏那些世家大族是非常狡猾，估计不会轻易的跳出来跟李宽过不去。
但是孔颖达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长孙冲显然也不是完全那么天真。
他只不过是觉得孔颖达这个人，脑子比较不灵光，利用起来比较容易。
“孔家能够绵延千年，历史底蕴一点也不比太原王氏这些家族差，你觉得人家就那么蠢？
李宽的科学固然会抢占儒学的影响力，但是李宽也没有完全否决儒学，只不过是把其他学科放到了跟儒学同样重要的位置而已。
再说了，如今大唐在海外的孔子学院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
长安城里头学习经学的学员，大部分都被安排到海外的孔子学院当教谕去了。
这么一来，儒学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就更低了，可是学习儒学的人却是增加了。
李宽并没有把孔家的活路给堵死，只是想要把儒学往外扩张。
这么一来，你要想让孔颖达下定决心站出来跟李宽斗，那是不可能的。”
长孙无忌很早就认识孔颖达了。
虽然跟其他朝中大臣相比，孔颖达的脑子没有那么好用，但是也不是傻子。
世家大族之间，往往只会有利益之争，而不是意气之争。
哪怕是看起来是为了意气，其实背后也是因为利益。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宽不断的掌控大局吗？
阿耶，观狮山书院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实验，就是‘温水煮青蛙’。
当一只青蛙被放到热水里头的时候，很可能会使劲反抗，有机会跳出来。
但是如果一只青蛙被放到了温水里头，它可能会很恰意的在里面游水。
等到温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已经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如今我们长孙家，就跟那只青蛙很像啊。”
长孙冲这话，虽然很不中听，不过长孙无忌听了却是颇感欣慰。
自家的儿子，总算是长大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打击之后，才有了今天这样的领悟，这个过程还真是让人感慨。
“你说的没有错，自从李宽顺利的成为了大唐太子，我们长孙家其实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为父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敢于面对这个事实，才能更好的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这段时间，我也重新梳理了一下李宽这十几年做的事情，算是有了一些领悟。
客观的说，李宽这个人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强硬，特别暴力的人，他身上有一种众生平等的佛家思想在里头，也有儒家的那种仁心。
虽然我们之前有很多矛盾，今后他不可能重用我们长孙家，但是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斩尽杀绝。
不管怎么说，当初你姑姑对他也是有恩的，我们长孙家跟皇家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只要我们不要迈出危险的一步，就不至于没有退路。”
长孙无忌有点不甘心，但是却有无可奈何。
这种话，放在几年前，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但是现在却是被折腾的没有了脾气。
没办法，所谓的长孙党，在李宽成为太子之后，瓦解的速度非常的快。
很多人现在上朝的时候碰到自己都当作是没有看见，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自明了。
“阿耶，我相信你说的这话是非常符合李宽的性格，但是李宽可能不会单独针对我们做什么，他下面的人会啊。
不管是马周还是许敬宗，亦或是其他太子党的人，他们肯定会不断的攻击我们，把我们的官员拉下马的。
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完了。”
长孙冲脸上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这个应对方法，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没办法，现在我们只能这样子先熬过去，虽然我们会筋骨大伤，但是也可以把一些原本态度就比较暧昧的党羽给清楚出去，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长孙无忌显然并不是真的就完全放弃了抵抗。
只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长孙家不适合跟李宽硬着干而已。
“阿耶您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其他人不一定会这么看的。”
“没关系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等到李宽真的登基为帝的时候，他可能就会发现我们长孙家，其实也还是有用处的。
任何一个帝王，都是不希望下面的臣子一团和气，只要我们掌控的力量还在李宽的承受范围，就还能有存活的空间。
甚至将来的某一天，指不定我们就迎来了翻身之日。
李宽这些年的动作那么大，登基之后肯定也还会有许多大动作。
到时候是不是每一个事情都能取得那么好的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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