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日货,与日商有经贸往来,在全面抗战爆发前,甚至可以说在国民政府颁布《国民经济绝交办法》之前都不算有什么多大的罪过,顶多算是没有民族大义,为世人不耻。
韩佩东刚才的解释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民众需求当然高过中日矛盾,没了民众,又拿什么抗战呢?
喻淑华对韩佩东的说法显然是满意的,不仅愿意逐一的品尝每道菜品,还时不时的夸赞好吃。
汤飞黄两口子很高兴。给他俩做媒是夫妻二人共同商定的。一来出于对他们二人的关心;二来认为他们二人确实很般配;三来也为了和韩佩东的关系绑的更紧;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为了很好的完成戴老板交办的任务。
汤飞黄和韩佩东最开始只是普通的老乡关系,因为黄埔前六期的湖南籍学员经常去“聚湘居”聚餐,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而让他俩成为“老铁”,是因为韩佩东帮他拿到了去德国进修的名额。
当时名额很紧,竞争的人有好几个。汤飞黄见韩佩东和德商关系蛮好,就委婉的向他表明了想去德国进修的意愿,还告诉他能起到关键作用的德国人的信息。
原本汤飞黄也只是试试,没做多大打算,没想到韩佩东先通过禅臣洋行,又由禅臣的关系找到合步楼的德商,这事最后还真成了。
韩佩东却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事一样,不仅从来不和任何人提到过,即便汤飞黄向他表达谢意,他也只是说完全是由于汤飞黄自己各方面优秀,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仅仅起到了个介绍得作用而已。
从这以后,二人就成了老铁,去德国进修时,把自己妻儿也都托付他照料。
今年四月初,戴老板让他和经济科科长邓光共同制定一个向沦陷区派遣特工,打通国统区和沦陷区的物资流通通道,为大后方采购急需物资的计划。
并指出需要一个真实的做过外贸的商人去做这件事,由汤飞黄负责选人。
这个人不能在政府任职,也不能有亲属在政府比较显著的位置,但是又必须有实力,最好以前和日本人做过生意。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绝对可靠!不能是亲日的,更不能是亲共的。
汤飞黄非常清楚,这么重大的计划,推荐人可是件担风险的事情,出了叉子,那是要担责任的,甚至是掉脑袋。
但他连想都没想,就向戴老板推荐了韩佩东。戴老板随即下令对韩佩东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调查。
汤飞黄之所以这么看好韩佩东,是因为他认为韩佩东是一个有大智慧、大魄力、大手腕、大运气的大红大紫之人。
民国十七年,韩福泽新酒楼聚湘居在南京中山东路一百六十四号国民政府财政部对面开业后,他一般就只有周末亲自下厨了,酒楼交由他父亲的徒弟们来打理。
但是每个月他都会组织一两次湖南老乡聚会,主要是黄埔前六期湘籍军官和南京政府各部门湘籍官员。官不一定大,但绝对能管事。
隔年,他跑到江西大余找到在那里挖钨砂矿的湖南帮矿工工头蒋老大,组织起了一个高峰时期达到五百人的挖矿队伍开采钨砂。
同年秋在南京下关码头附近买下一幢二层洋楼开了家“润华商行”正式做起了钨砂出口贸易,又买下商行周边大片地方盖了三间偌大的仓库。
民国二十年韩福泽接手他父亲留下的设在长沙金家码头,常德下南门码头两处货栈,开始经营桐油和猪鬃贸易。而后,开始从德、美、日、英等国开的洋行中进口脚踏车及配件,农业杀虫剂、糖、火柴、棉布等商品销往内地。
随后业务逐年扩大,至全面抗战爆发前,他的进出口贸易已经涉及到农矿、化工、机械、纺织、糖酒副食等诸多产业。
但是有两样生意绝对不做,一是毒,二是烟。不做毒生意很好理解,不做烟生意按他自己的话说:我可以买烟,但是绝不卖烟。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反正谁问就是这么句话。
说他运气好,好到什么样呢?民国十九年,他老父亲仙逝,他回老家处理完老人丧事后,即向全桃城发通告,以时价九成价格变卖除祖屋及祖屋边上十亩水田以外的所有田产、地产、房产。
要知道,他老父亲外号韩满城,桃城房产差不多大半是他家的。
民国二十年,爆发百年不遇江淮大水,桃城被淹,大量房屋垮塌,粮食收成损失四成,当年桃城田产、地产、房产价格较上年下跌一半。
南京城内因秦淮河水倒灌,市内积水出不去,致使城南低洼地带多处街道遭水浸,有些地势低的地方积水没至房梁,南京城内垮塌房屋上千间。
“聚湘居”因初建时一风水先生说了句“步步高升”,特意抬高了三级台阶得以幸免,水最深时离进屋还有二指宽高度。
最神奇的是那几年江西闹**,共产党把大余附近周周转转打完了,偏是没打到他那矿上去。
民国二十五年,陈济棠的粤军前来收矿,部队都快到山上了,陈济棠却先垮了,粤军也就撤了。这等好命,不服是不行的。
汤飞黄看得很明白,他最崇拜的蒋校长全靠两手争天下,一手掌军,一手管银。
自己的这位铁兄弟聪慧、大气、有手段、命够好,这样的人才资源如果不能好好加以利用那将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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