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风虽然没有北国的大风大雪那么让人身心体会,却也能让人间的离人多上那么一丝冷入骨髓的伤感。
四更天刚过,凉风带着草香吹过新起的土包坟头,带起了些泥味和忧伤。
卫角跪坐在坟前,怀里躺着因为疲惫而睡去的卫崭。泪痕依旧在脸上没有擦去,但双眼的红肿却更加明显。
“爹!你会不会怪我?”
卫角出神的看着自己爹娘坟包前那简陋的木板:“你一定会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十二开始练武用不了多久就能练气步入行境,而我十三都还没开始,如果……如果我能像那些人一样听话或许这次我就能帮上你忙了,你也不会……不会……。”
越说越伤心,卫角又哭泣了起来,泪水和鼻涕都慢慢从嘴角流过:“不过您放心,我再怎么混蛋我也不会让卫崭和我一样没出息的……。我要让他学好武,去读书,将来做官,做员外……。”
说话中他用鼻子将流下的鼻涕和泪水都重重吸进了鼻腔:“王陈远那老王八蛋想把我和卫崭送到八宝府那个鬼地方去,呵呵……。他却不会想到父亲你早就给我说过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轻轻将卫崭放在地上,进屋捣腾了一会儿,出来时背上斜挎着一个长包裹:“爹!娘!我准备带着卫崭去别的地方了,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什么?你们怕我找不到路?不会的,村前大路是上镇里的,村北的大路是去通州的,村东的小路可以去达州……爹你问我们要去哪里?我要带着卫崭去玉国的边城,你说过那里是国土的最西边,没有谁敢在那里乱打架乱杀人……。娘?你说我们吃喝怎么办?这您就放心吧!我从小什么都没学好,但这偷鸡摸狗的本事我在村里说第二没谁敢说第一……。”
卫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发疯似的说了多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却知道天很黑。
他将卫崭摇醒,又携着弟弟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响头,一下比一下重:“卫崭!给爹娘磕头……爹!娘!我们就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您二老吧!至于卫薇!呵呵……。”
……
两个时辰后,天已经亮开,卫角牵着卫崭站在离村子很远的一座大山上,回头隐约可以看到那装着无数回忆村子的影子:“老二!累了吧?”
“嗯……没有!”卫崭牵着大哥手看着大哥全湿透了的裤脚:“哥!你不用背我的,我可以走的,爹昨天带我去镇里的时候都是自己走的。”
“嗯!知道!但这山路难走我们又走的小路,你脚步慢了会出麻烦的。”卫角摸着卫崭的头从包里拿出了两块饼:“来!边吃边说。”
卫崭接过饼胡咬了两口,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就又接着道:“昨天村长爷爷不是说带我们去报官吗?还要送我们去什么府?”
卫角看着自己弟弟皱了皱眉头又舒展了开去,也咬了一口饼:“以后就我们兄弟俩了那我就给你说说吧,他要送我们去报官是真,村里死了一个人而且是死于两人打斗,他这个村长不上报肯定是不行的。而这送我们去八宝府也是真,但这八宝府却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父亲就给我说过——八宝府这地方是为王公贵族征召奴仆的地方,去了那里学习的人会有很好的待遇,吃穿都不用愁。但到了里面的人也别想在短时间里出来了。而且进去的人也不是以后都做一样的活,运气好的有可能成为侍卫,宫女,信差……,那些运气不好的则会成为斗兽奴,太监,御药人……。而这太监又必须是没有成年的男子早早拿去培养才行,所以我们两个进去十有八九就是做太监。”
卫崭想了想望着哥哥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陌生的脸颊:“那……哥,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报官?”
“自己报官?对呀!我们可以自己去啊!”卫角重重拍拍自己的额头,刚想着自己太傻时又想起了父亲有次吃饭前的唠叨:“不行!我们去报官没用!爹以前说过,报官上案必须成年才行。我今年才十三,而成年礼必须十六才进行,而且这成年礼还得王陈远那王八蛋同意才能办成。别想这些了,吃了我们就得继续走了!”
一连三天,每天都是天亮后就走,卫崭走累了卫角就背,卫角自己累了就一起坐下来歇歇吃吃包裹里带的饼,路上遇到野果了才有机会解解渴,晚上也只能想办法爬到大树上去睡。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危险。
但就算两人再怎么抗的住但终究还是孩子,这天下午卫崭就开始提出意见了:“哥!这样走下去啥时候才能到地方啊?都三天了!”
卫角将背上的卫崭放在地上,四面环视了一下——除了树依旧只能看到树,林间的鸟叫也是时长连着听一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出来过啊!这到底什么鬼地方啊?我们爬这山也爬了一天了怎么还没到顶啊?他娘的啊!”卫角向树林深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又看了看确实已经疲惫的弟弟接着道:“继续走吧,到了山顶我们就休息。好不好?”
待到俩兄弟登上了顶太阳也下了山,卫角爬到一棵大树上扫视了一周才发现——不是这山高,而是走过来的地方太矮,他们这一路上山实则就是从一块较低的山地爬到一块特别高的平地上来了,他还能看到前边很远的地方有大量的炊烟升起。而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西南角千米的地方有一块空草地,草地被大片森林所包围其中有一茅草屋,屋舍四周种着一些适季的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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