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枫林间路。
风起时,日暮。
落叶映夕阳,沙沙响,不住。
秋里,枫叶红似火,如情怒……
……
两个人,两个男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了秋下枫林黄昏里,面对着面。
一个是位手中拿萧,脸挂笑意的少年。
他此刻向对面的男子拱手笑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为何止了小弟去路。”
另一个也是位少年。
他的左眉上、右脸颊、额头印堂、右眼承泣都长了肉瘤。
他脸上还有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伤痕。
这张脸,已毁。
这么样的一个人确实丑,很丑。
这么样的一个人有时确实也让人害怕,比如他说话时的脸、他那凄中带冷的语气。
就如此刻。
竟连江南三公子的“乐公子”萧中剑都觉得害怕。
那人右手执木剑,剑平凡无奇,只是上面刻着字。
“秋心”二字,一面一字。
他面无颜却胜有颜,语无情却又骇有情:“他们说的‘书公子’苏里针如今在哪。”
萧中剑苦笑道:“原来是找苏兄的啊,我当是何事呢?不知兄台找苏兄有何贵干?”
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暗忖:“这人是谁,难道是那件事败露了?”
很丑,很骇人的人依旧颜语无情,淡淡道:“杀他。”
萧中剑脸色一僵,盯着对面,阴冷道:“他们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丑人眉头微皱,依旧淡淡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出剑吧。”
话刚说完,乐公子已自萧中拔剑,踏步直刺对面咽喉。
他轻功甚好,速度甚快。
可剑将至时却见丑人侧身而避,顺势而进,木剑剑面当场向着乐公子的脸砸去……
“啪”声响起。
“乐公子”萧中剑已飞出……
乐公子倒地复起,手轻轻点了一下脸,“啊……”声大起,阴狠骂到:“他奶奶的,小爷我杀了你这王八羔子。”
乐公子又运起轻功,欺身而上,二人复又斗了二十来招。
末了,二人身影分开。
“乐公子”萧中剑,鼻青脸肿,衣碎裳裂,吁吁之声大作,模样大是狼狈,有如猪头。而这模样,全是那丑人手中的木剑砸出来的。
再看那丑人,此时却依然同刚才一般,并无伤痕……
萧中剑暗忖:“这人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看他把我打成这幅狼狈模样却又不取我性命,又究竟是为什么?难道……”
他又继续忖道:“难道他不是因为那件事才想杀苏里针那个阴险鬼的,所以,所以他也并不是要杀我?这么说的话……”
一思及此,他连忙拱手谄媚道:“兄台武功太过高强,非小弟所能敌,切莫打了,切莫打了,我这便把苏兄行径告与兄台。”
他继续道:“如今苏兄人在何处,小弟我确实不知,但可以肯定是,明年二月十五,他定然会出现在镇江境内,参加那叶家老爷的寿宴。”
他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应该肯放过我了吧!”
丑人淡淡道:“嗯,知道了。”
说完便收了木剑——剑身贴臂、剑柄手握,负手,踏步……
快,很快,比萧中剑快了许多,所以,萧中剑躲不了……
“啊……”
响彻林间……
萧中剑躺在地上,双腿打开,双手在裆前,欲碰不碰,满头大汗,满脸痛苦,满嘴啊啊……
丑人收回抬着的脚,冷淡地看着萧中剑脸上的痛苦、听着萧中剑嘴中的大喊……
丑人很狠,很绝。
他下手狠得对手直叫不止,下手绝得对手断子绝孙……
直到昼去夜来时,丑人再次抬脚……
他再次踏下,踏在萧中剑的喉咙……
落叶厚,随风飘,夜,似在相候。
月华透枝叶,碎碎光,如水,几许温柔。
夜,虽暗,光,却未休……
萧中剑已死,开着腿、张着嘴、睁着眼死的,死得很痛苦、死得很绝望、死得很不瞑目……
丑人就站在死人旁,注视着、抚摸着那把木剑……
他的那双眼,突然间是那么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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