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昏沉沉不知沉睡了多久,当武孙玉兰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宫的床上,被褥遮身。她缓缓的坐起身子,头脑中仍残留着阵阵痛感,只待她起身推开门来,宫外已是和风细雨、瓣瓣桃花随风雨飞扬,落入这遍地的湿泥之上。
不到半刻,她终究还是想起了那夜里,昏暗的囚牢中所发生的一幕一幕。那些画面便像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每每触及,总犹如碧波浪潮,接踵而至。
想到深处,恨意难平。她瞪着双眼,透过这阵细雨,远眺而去,不远处,那正是母亲孙婉儿的寝宫。
“孙婉儿,今日你若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便从此与你恩断义绝,此生,再不是你孙婉儿之女,我亦没你这个下贱卑鄙的母亲!”
一声怒吼,气上心头。武孙玉兰在寝宫中一番四顾,随后“噌”的一声,一把拔出了墙上悬挂着的清泉宝剑,冒着细雨,猛的冲出了寝宫,直往孙婉儿寝宫奔去。
这番来势汹汹,众仆人纷纷避之。武孙玉兰至孙婉儿寝宫前,猛地一脚踹开了宫门,持剑入内,却发现孙婉儿的床榻被褥整整齐齐,宫中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一番无果,武孙玉兰随即摔门而出,再次寻遍了谷中的各处角落,最终停在了母亲炼药的百叶宫前。
这百叶宫,宫门禁闭,宫门外的青石路上,却依稀可见还未被雨水冲淡、沾满黄泥的脚印。
“哼!别以为躲在这里,便可以褪去你的罪孽。老娘便是毒发死了、不要你救,那又何妨?”武孙玉兰心中怨念,她不禁站在雨中,挑剑一横,指向百叶宫门,一声怒喊道:“孙婉儿,你给老娘出来!”。
话音掷地,除隐约闻见细小的回声外,宫门仍是禁闭,百叶宫中,孙婉儿仍是未能应声。这雨夹杂着残花,滴落在武孙玉兰如寒铁一般冰冷绝情的面容上,湿了发、湿了心,她双目间的凌厉冷漠,心中所想所念,已无关生死,全是对孙婉儿的憎恶和怨恨。
此时的她,如何还能记得,自己持剑所向的,正是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女子。她十月怀胎,忍受了夫君的抛弃和别离。困在这幽幽涧谷之中,忍受着冷清和寂寥,一手将武孙玉兰拉扯长大成人,教武孙玉兰识字练功。
“我知道你在此处,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要闯进去了!”
半晌未见回应,武孙玉兰一阵恼怒。剑锋如霜,此时犹显得冰凉无情。她再次持剑怒视,在门外静候了片刻后,仍未见任何回应,武孙玉兰这便气上心头,斜雨中持剑一跃,跃至宫门下,咬牙切齿,猛地一剑。众人只闻“哗啦”一声,原本那道斑驳的百叶宫门,竟被武孙玉兰一剑劈烂,门板上灰尘仆仆,四分五裂,应声落地。
武孙玉兰大步冲进宫中,一眼便看见了伏倒在右侧木桌上,似已沉睡的孙婉儿。一逢面时,武孙玉兰双目如火,恨不得便一剑斩在孙婉儿身上,也让她尝尝万般煎熬困苦的滋味。只在她持剑凛凛,向孙婉儿身前靠近时,猛然大喝了几声:“孙婉儿!你说,为何要沾染白邙?你要置我于何地?”
宫中昏暗,桌上的油灯已灭,散发着一丝腐臭。
即使武孙玉兰这声气势汹汹的怒喝,也未能让孙婉儿从这番沉睡中醒来。
武孙玉兰忽地皱眉,连唤了三五声后,仍不见孙婉儿回应,她不由挑剑一横,一剑劈在了孙婉儿所倚靠的桌上,剑身入木三分,一道剑气,斩断了孙婉儿的一抹发丝,悄然坠地。即使如此,孙婉儿仍是双目禁闭、沉睡未醒。
“母亲?!!”
武孙玉兰突感不妙,一弯怒横的眉顿时沉了下来。她猛地将剑收起,连连唤道:“母亲醒醒!!”
一句二句,未见回应。武孙玉兰不禁伸出手来,搭在了孙婉儿的臂膀之上,试图轻轻推攘一番。却不想方才用了半分力气轻轻一推,孙婉儿的身躯便似十分柔软无力一般,直接从座上瘫倒在地。
仰面倒地之时,武孙玉兰分别看到她双目泛白,面色已多有几分乌青。
“母亲!!你怎么了?”
武孙玉兰见此情况,不由心中发慌。她一把将手中长剑掷于地上,连忙上前去,将孙婉儿扶到了座上。武孙玉兰握着孙婉儿那双平日里十分柔软而又白皙的双手,此时却感觉到阵阵寒意。她慌忙的伸出指尖,比在了孙婉儿的鼻前,庆幸的是孙婉儿还有些许微弱的呼吸,这才让武孙玉兰稍稍舒了一口气。
她慌忙的唤来下人,厉声问道:“谷主究竟是如何落得如此重伤?”。
众人听罢,尽皆不语,语则不知。此时,只有一个白净青年迎上前来,向着武孙玉兰躬身作揖。武孙玉兰抬眼看去,此人正是个新面孔,是那日自己刚回到谷中,那位端着锦囊,给孙婉儿放浴水的男子。
男子十六七岁,正与自己一般大。
“你知道是何缘故,便赶紧说来。”武孙玉兰心中担忧,不免急道。
“禀少主,昨日傍晚,谷主独自一人去了蘇蔓沼泽。”男子启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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