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高头骏马似是很适应这城中游人如织,跟着祝炎悠哉悠哉地回军营。
?一路上祝炎沉静地观望着四周,看这望江城中的热闹喧嚣,悲哀绝望,以及苦苦挣扎着的善良。
眼见着韧劲潜藏于潦倒之下,善终究比恶要多,他的脚步轻快了几分,虽然面上不动声色。
?军营哨卡前,值班的士兵认出了祝炎,见他裹着带血的布,身上有块块血迹,又是一人归来,呼吸一紧,便快步向祝炎跑来。
?直到祝炎跟前他才看到马背上还绑着一个人,只是那人埋着头,看不清面容。
?鼻尖萦绕着血腥味,看着祝炎惨白的脸色,燕颇皱着眉头向祝炎询问道:“祝炎,你怎么伤成这样?和你一起去的老刘他们呢?”
?祝炎淡淡道:“大多都是别人的血,老刘他们留在路上了,永远……”
?他微微顿了顿,又说到:“马背上的是叶染红,他知道的比我多,先问问吧,我去歇会,等下去给老刘他们收尸。”
?燕颇错愕地听完祝炎的话,强压下心中情绪,正欲说若是尸体在野外,怕是保不住,就见祝炎已头也不回,步入军营。
?想着祝炎身上还有伤,他只能攥紧缰绳,将叶染红带了进去。
?一路让人去找军医,再去正在军营的郝学郝连长那里将叶染红带到,并将祝炎的话转述,然后凶狠地把叶染红拽下马,红着眼睛死盯着他。
?叶染红到这时反倒松了一口气,顶着郝连长威严的目光,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一路遭遇说了一通,当然那些腹议的话语,和祝炎差点把他吓死颠死的事都憋在了肚子里。
?郝连长挥挥手让人把叶染红带下去,对着燕颇说:“一起去看看祝炎吧……他那个班,就剩他一个人了。”
?一路沉默,两人到了祝炎的宿舍,正瞧见祝炎闭目躺在床上,纹身未显,军医给颈肩的伤口缝针。
?现在一细瞧,在祝炎苍白皮肤地映衬下,那伤口极其狰狞,锁骨隐约可见,嗯,真……锁骨!两片皮肉似乎完全分离,血此时倒是没怎么流,却愈显得像在给死人缝针。
?军医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手却丝毫不抖。
?郝连长和燕颇只得先退出去,沉默地等待着。
?另一头佛爷的副官张日山得了祝炎带着叶染红回来的消息和叶染红的口供,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松开攥紧的拳头,带着书面口供进了佛爷的办公室。
?佛爷从文件公书中抬起头,望向张日山道:“什么事?”
?张日山把口供递给佛爷,佛爷边看他边口述着事情,条理也算清晰,从祝炎到军营,叶染红供认不讳,祝炎还在做手术一件不落地都说了一遍。
?佛爷看到祝炎的名字动作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待看完口供,听张副官说完,便皱着眉头,面色沉凝,沉默了片刻,便道:
?“让叶染红把他以前做过的乱七八糟的事都说清楚,完事了让他给几个兄弟陪葬……走,去看看祝炎。”
?说着取下外套,雷厉风行地走了出去,张副官连忙跟上。
?军医小心翼翼地给祝炎绑好伤口,随行的护士给祝炎盖了被子,两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军医自觉地把两个焦急上前的人拉到一旁。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整天执行啥危险任务,人命也不能不当命啊!”
?见军医说不到点子上,燕颇急着就要催。
?军医也瞪了燕颇一眼,缓过神来说道:
?“这小哥颈肩出的刀口很深,一般人都不一定熬的过来,而且还反复撕裂过,血都快流干了,我都不敢怎么动他……这几天千万不能马虎,他的伤口没经过第一时间处理,可千万别再感染喽。”
?听着军医的话,燕颇和郝连长都微微愣神,心中惊骇于是何等的毅力才能让祝炎重伤之下,仍杀入山客寨,将叶染红带回。
?而且听叶染红说祝炎在山客寨中完全就是一面倒地屠杀,实在是……难以置信。
?军医又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有些发怔的一个连长,一个大头兵,也不再说什么,就要带着护士回医务室。
?可军医一转头就看见,本来应该麻药劲还没过,躺在床上的祝炎披着一件军装外套,走出房门。
?他觉得自己没尖叫已经算是承受能力强了,他快步走到祝炎面前,也不敢随便碰他,焦急地说:
?“你这,怎么出来了,麻药劲还没过呢,快回去躺着,快回去!”
?祝炎倒是半点没有体会到军医的心情,看着他平淡地说道:
?“你的麻药没用,我去给人收尸。”
?祝炎前半句话把在场众人包括刚到这的张大佛爷吓了一跳,后半句话则着实把军医气着了。
?军医胡逸本就性情温和,眼下急得声音都快带哭腔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呀,还跟睡着了似的,我还缝了好些针。”
?看着胡军医这般难受,祝炎声音微微放缓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