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IC病房。
把这里称为地狱的白色边境毫不过分,眼花缭乱的管路是铁丝网,呼吸机和透析机化作堡垒,运转音与警报声融成战歌。
2035年8月21日,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医生护士照常交班上班,25具苟延残喘的躯体则在钢铁壁垒的保护下,又在死神的攻势下活过了一日。
在平均年龄70岁以上的这里,有一具躯体的年龄格外扎眼——李凡,20岁。关于他为何到这里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则是众说纷纭,神经外科的小李说是车祸,IC的小陈则倾向于故意伤害,当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志怪论调。
但原因对医生来说,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医生还是比较关心结局如何。
“显然,这位年轻人的结局并不乐观。即使侥幸苟活,恐怕也只能在床榻上度过毫无自理能力的一生。”来查房的神经外科医师们无一不是这么想的。
这是一例重型颅脑外伤合并全身多发外伤的病例,送来抢救时颅内血肿面积已经达到近乎无法生存的地步,但考虑到实在太年轻,医生们决定拼一把将开颅手术做下来。
结果就成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一位20岁的年轻人插着各种管路,戴着呼吸机,昏迷在IC病房里。
“每天的费用接近万元,家属眼看掏不起钱又不肯放弃。”旁边一名实习医生汇报道。
“那些麻烦事过一会再说,现在是教学查房!”老教授的言辞相当铿锵有力“今天我们学习一下瞳孔对光反射,当然,这种深昏迷病人是不会有的”。
教授手持手电筒,打开光源,轻轻地拨开这位年轻人的眼睑,将电筒的光亮直直地照向他的瞳孔。
沉睡是无边无际的深海,只等待第一缕光亮的到来。李凡瞳孔中的一小撮视锥细胞首先苏醒,在光子的沐浴下,将昏迷以来第一次电脉冲信号传递给视神经,在漫长而无趣的神经节跳跃后,终于到达大脑皮层。
宛若从羊水中破膜而出,伴随着刺眼的亮光,李凡的灵魂瞬间和自己那布满管线的肉体合二为一。
但他从未如此恐惧过,除了陌生的天花板,被拘束的手脚,如毒蛇般侵入咽喉的气管插管,还有眼前赫然显现的四个鲜红色的大字。
游戏开始。
但比他恐惧的可能是医生们。当李凡开始挣扎,试图拔掉自己身上的管路后,医生们个个都不知所措了。发呆的发呆,叫喊的叫喊。尤其是那位老教授,他那双从事外科30年的精细双手,此刻抖动得如同帕金森患者一般。“我靠,我靠,如来佛祖显灵了。”他颤抖着念叨着。比较冷静的是两个护士,她们二话不说就把李凡死死摁在床上。
“丙泊酚静推,马上下医嘱”IC医生说。
不久,李凡的眼前。再度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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