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板是个大块头,站在我面前就有些气势压人,虽然说每月也没给我几个大子,但让我干啥我还得干啥。人这一生是自己的,但大多数时间却属于别人。
当年应聘时,他懒得看我的简历,就问:学啥专业?我答:新闻的。他听成"学文的",便说,"学文的?好哇,明天上班。"
老实说我还挺感谢他的,有时候人有点小毛病也是一种善良的表现,比如耳背什么的。毕竟我都去过二十几家企业,听说一个九流学院学新闻的来求职,都非常绅士地把我的简历放在一个不会被紫外线捣蛋的地方。
这是我的第一个正式的工作。早知道找一个轻松又赚钱的职业这么难,我当初说什么也该少读些武侠或穿越的烂故事,认认真真同牛顿和洛仑兹做朋友,弄张一流大学的博士导师的文凭,看谁敢不来求我去任职。但人生虽然低开,我亦要赤足狂奔。
上班的第一天,老板把我领进一间大屋子,里面满满一堆破烂书籍。他指着那堆书说:"这是我祖宗们留下来的,有族谱,日记,帐册等等,几百年来破了补,补不了重新誊抄,不能到我这儿就没了。你帮我整理一下,能修的就修,不能修的扫描做成电子文档。"
我望着这些发霉的东西,心想:老天真会捉弄人,我一个学新闻的,却让我处理"旧闻",但嘴上却说:"没有问题。"
??其实大有问题。那些书大多一碰就破,世间万物,有什么干得过时间呀!
我只能将其中大多数拿去扫描。弄这玩意儿得一千万个小心,因此有时弄一本书,我得占了公司唯一的一台复印机大半天,把办公室的美女们气坏了,恨不得剥了我的皮做她们的包包。
更可气的是,老板自那以后对我不闻不问,当我落到那堆古书里面了。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憋不住,都三个月了,我得转正了,便对他说:"那个…老板,书大多只能扫描处理,有些缺失的…。"他不等我说完话,回答道:"不急,我诂计得弄个二、三年呢。"
瞧!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让我吃几年故纸堆中上百年的书灰,象是打一杆高尔夫。我原本想在办公室干过一年半载,先提拔个办公室主任,再弄个部门经理啥的,现在倒好,却做了他私人的"太史令"了。
干这档子事非常无聊,为了给我可怜的心一点慰籍,我就时不时阅读一下这些旧书里都记录了些啥。这些扫描了的书可以直接转成文档,还能自动将繁体字转成简体字,阅读起来倒也方便。
不过,老实说,我有些失望,老板的祖先也都是些小角色,即使追溯到宇宙大爆炸以前,也没有半个厉害角色。他的第一代也不过是个员外郎啥的,员外郎嘛,不就是"站在戏园子外的人员的郎“吗,去到屋里看戏的机会都没有。虽说这其中有许多人和事也挺曲折离奇,却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也没有。
我们这种一生平平庸庸的人,最喜欢那些战天斗地的故事了,自已没拼过老命,也要让故事里的主人公替我们撕杀一番,不是武功盖世,也要穿越到唐朝去同杨玉环跳一回虹霓羽衣裳,弄个宰相什么的干干。说到这里,请恕我粗鲁一下,你先人的!都不去干点惊天动地的事来犒劳犒劳我。
我大概这样熬了一年半,总算把那一堆破书整理好,并且全部转成电子版,应该是一百万年都不用再去补什么虫洞了。
当我把盘交给他时,他便只说了句"都弄好了吗?",也不检查检查,头也不抬忙自已的去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太当回事。
现在,我被安排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总经理办公室里也就四个人,另外三个都是美女,这也是我耐着性子没跳槽的原因之一。这些姑娘的老子都跟天王老爷使过银子,所以一个个生得不比嫦娥差。偏我要与猪八戒攀什么远亲,好在身高有一米八哎呀还要减二十厘米,有个安安稳稳赏花的位置殊为不易。
不管如何,那三个迷人的脑壳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正面也简单,起身去倒杯水,一转身就可以睃一遍。有时,我都有种妻妾成群的幻觉。
也有意外,有一次张雯似乎发现我在偷看她,便喊道:"狗,看够了没有?"顺便说一下,我姓苟,可她们总喊我叫狗,这都是我老子没本事,整了一辈子也没让我做成个富二代,还姓了这么个姓,我恨不得改姓"郎"。
幸好我脑袋机警,遇此尴尬情形,忙说:"你太象一部电视剧里的那个西施了,怎么看都一个模子,那个是不是你姐姐演的。"
张雯听了很受用,笑的很甜,说"瞎说"。
另两位似乎有些不服气,我忙借机将她们饱饱的看个够,说道:"一个是沉鱼落雁,一个是闭月羞花。"都得到了赞美,皆大欢喜。
经此一闹,以后闲时,我正大光明搬把椅子在她们前面,声称要"养眼",她们也不恼。
有一回,我还叹了口气笑道:"若是一亲芳泽,叫我死了也愿意。"
谁知她们一窝风跑过来,在我脸上叭地就是一下,然后齐声指着我说:"死!"
为此,我两天都不想洗脸,说真的,我隐约感觉得,美女主要的功能是用来害人的。
??这不,没两天这事被妒嫉的人告诉了老板,我一大早被叫进了总经理室训话。
先是告诫我办公室不是风月场所,最后是让我闲时做点有益的事,不要学猪八戒到处找高家庄。又说"好汉谋出路,孬货觅娇娘。"还说:"你今天下班留下,就站在窗前朝大门口看二十分钟,看到什么再到我办公室来聊聊。"
这天我就借口加班,让美女们先下楼,我就站在窗前。我们办公室在48层,门前几条街都能看到。大约十来分钟,我看到第二条街上,张雯她家的车把她接走了。可能是停车不方便,另两个美女家的车也都在两三条街道外把她们接走了。
就这吗?我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说了我看到的情况。"她们家里的车?需要几条街道外接人吗,干吗不直接开到门口?"老板说,"你没看到她们的包都要一二万吗?你一个月几个铜板。当然,她们工作能力都不错,个人私事我不管。我看你不比其它九零后,这一年多还很吃苦,所以才提醒你一下,这是个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只管饿不死的时代。你整理书时有没有看一看,在我们祖先的那个年代,失败的将被自由地杀戮,压榨,奴役。现在社会进步了,在做一切努力保护弱者,也宽容失败者,你是等待被保护吗?"
然后他示意我坐下,又道:"恕我直言,你既无背景又没有资本,人也是其貌不扬,除了勤劳吃苦,没有第二选择。我看你文笔还算流畅,不如用我们家族为篮本,就用那些真实的故事,隐去确切的地点和人物姓名,作出一本长篇纪实小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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