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只听得到那团出自炼金术师之手的不明之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声。
“你在逗我玩吗?”过了一会,菲德安德才缓过神来,他扬起了眉毛,语气轻佻地问道。但这些掩饰不妨碍亚伦迪斯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他想要的情感,那就是渴望。
“机会当然要由机会的垂帘者自己把握,你自己决定。”亚伦迪斯说。
“你觉得我会相信两个在暴雪里差点冻死的人——身边连个仆人和护卫都没有——的落魄家伙,会有这种东西?”菲德安德问。
“准确的说,并不是我的东西,而是我家族的物什。”亚伦迪斯说,“你也许听说过蕾捷斯卡王后,即使没有也没关系,你总会听说过那位名叫安易尔的骑士的神话。而事实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亚尔兰诺,多亏那杯饮料的缘故,他冻僵的双手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我们的名字是亚伦迪斯和亚尔兰诺·卡塔多尔,母亲的姓氏则正是福兰蒂斯,就是那个诞生了安易尔的福兰蒂斯。你应该还记得,在故事的最后,那柄剑被留在了福兰蒂斯的家宅里。”
“那只是故事。”菲德安德嘟囔道,但他的语气明显动摇了。
“随你的便。”亚伦迪斯也学着他装出满不在乎的口气,“想想吧,就算我们是两个没事搞恶作剧的小丑,想要戏耍我们的救命恩人——尽管这一切都只是骗局,你付出的最多的也只不过是旅途的劳累和几天的时光,但如果你错过了,你丢掉的可是很多炼金术师——甚至是巫师——都垂涎的传说中伟大国度的魔器。”
在他讲话的时候,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深深的盯着菲德安德,仿佛要刺进这个年轻人的灵魂深处一样。
菲德安德纠结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炼金术的材料确实至关重要……但我也并不是那么好骗的小孩子。”他仿佛突然冷静下来,正视着亚伦迪斯。
“那好吧。”亚伦迪斯摊开双手,“那我们就只好离开了,实在抱歉,现如今我们无法给您什么答谢,如果我们有命活着穿过风雪,完成我们要完成的事情的话,也许我会回来感谢您,但那时的机会可就与现在不同了。”
菲德安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们还是留下,这雪真的很大。”他劝说道,看样子想要更多思考的时间,但亚伦迪斯不会给他机会讲条件的。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紧急的足以让人搭上性命。”亚伦迪斯说,他站起身来,告辞了菲德安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温暖的小屋——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猛地灌进来的风雪吹得他踉跄了几下——亚伦迪斯站在原地冷静了几秒钟,即使他几乎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但重新面对这样的风暴还是需要勇气。他咬了咬牙,没有理会自己正在迅速流失的体温,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而亚尔兰诺呢,他还同从前一样,平静的支持着亚伦迪斯的一切行动。亚伦迪斯站起身,他也站起身,亚伦迪斯走出门去,他也站到风雪里,用毫无遮掩的双手为他牵来刚刚在小屋旁烤了火的、嚼了干草的马儿。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心。”当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对话只剩两个人能听见的时候,亚尔兰诺说。
“不打紧,他不会放我们走出五十米远的。”亚伦迪斯说,眼前除了灰色的雪絮,他什么也看不见。
亚尔兰诺没有再说话,也许是过于寒冷,他的马儿紧贴着亚伦迪斯的马儿蹒跚而行。亚伦迪斯,包括两匹小马都在这样的天气里低着头,这是生命对来自自然的威压最基本的敬畏之举。亚尔兰诺一如既往地坐的笔直。
他们也许走出了三十米,也许五十米。段路程对于亚伦迪斯来说相当难熬而漫长,但当他听见后面的呼喊声之后,一切苦痛和作秀都有了意义。菲德安德追上他们,他骑着一匹矮矮的、稳重的黑色小马,在肆虐的风雪中呼喊他们。
“我认栽。”菲德安德赶上他们,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在小马的左腹部挂着一瓶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出了这种东西,在火焰温暖能传达的范围中,不仅雪开始融化,连风暴的声息似乎也虚弱了——亚伦迪斯一下子感到温暖起来,两匹冻僵的小马也赶紧贴近那个小矮子,三匹美丽的动物互相摩挲着它们的脖颈。“我跟你们下山。”菲德安德说,“然后你得把那柄魔剑给我。”仿佛不放心似的,他又这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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