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的证据仍旧全都指向崔凯,首先是他在出事那天刚好从北市租了马车,其次是出事那晚有人在南市码头瞧见两名女子从马车上来,上了一艘早已等候的蓬船离开。结合红芙小姐的尸体也是在洛水被人发现,就难免令人要把三条线索连起来想。
何劲毕竟是多年的捕头,略一思索便发现了问题。
“诶。不对呀!船工只说他看见两名子女下了马车之后便在码头登船走了,也就是说,那个要跟她一同私奔的男人应该一直在船上等着,那驾驶马车的人又是谁,他后来又把马车弄到哪里去了?”
温衡原本正在加菜,看何劲忽然开窍,便用一种老怀大慰的眼神看了过来:“不错不错!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何劲的意识有些飘忽——温衡这是在鼓励他吗?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灵光乍现:“还有还有!红芙小姐葬身洛河,那婢女青莲又到哪里去了?!诶!你说会不会是那婢女偷偷与人私通,合谋害死了红芙小姐之后便和奸夫远走高飞了?!”
何劲做捕头的那些年里听过不少恶仆谋害主人的案子,此时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一定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婢女与人合谋害死了红芙!
温衡看着何劲笑而不语,直到何劲说完了他的分析之后才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在找到确实的证据之前,一切推测都有可能。”
这时何劲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首先要去码头找那些船工问清情况,其次是要找到蓬船、马车还有青莲的下落。
因为目前只找到了红芙的尸体,所以宪司衙门对外宣称是崔凯和青莲合谋害死了红芙,并向附近州县发出了公文通缉红芙,所以他们可以通过府衙的消息来确定青莲是否被找到。何劲很了解青莲这样的官家婢女,别看她们在家里都是能干的人精,只要离开自家的府邸,她们就跟离家出走的家猫一样难以适应外面的生活。
如果附近州县一直没有青莲的下落,何劲便有理由怀疑她或许还没有离开洛阳。
青莲、蓬船还有马车,三条线索的交汇之处便是何劲要去的目标。
南市码头车水马龙,不断有赤着上身的精壮力夫在货船和码头之间搬运货物。他们每人的肩上都扛着不止一个麻袋,沉重的货物压得他们直不起腰。力夫自有力夫的默契,让他们不需看路也能保证彼此之间不会相撞,可何劲和崔琦显然缺少这种默契。
两人到处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满耳尽是工人们的咒骂之声,若不是他们穿着差服只怕早被愤怒的力夫们扔进河里了。
“两位差爷这是在找什么呢!”
终于有个管事看不过去站了出来,何劲和崔琦闻声回头,那管事看见崔琦头上的纱布,还以为是自己手下的工人打了官差,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他一边拱手一边说道:“我是这里的管事,您有什么话尽管可以问我。”
何劲亮出腰牌说明了来意,管事便把两人带到了茶棚,一边给两人倒上茶水一边吩咐手下去把在码头值夜的人找来说话。
“我们这里全都是些卖苦力的本分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去问,我保证他们不敢隐瞒。”
管事的脸上笑容诚恳,可何劲却对此不以为然。南市码头是漕帮的地盘,他们明面上是老实本分的船工力夫,可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却也并不少做,走私犯赃买卖人口,这些案子的背后往往都有漕帮的背景。
何劲冲管事回了个笑脸,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见两个赤膊的汉子走了过来。看见官差在场,他们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管事很知机的给两人做了介绍,左边年轻些的名叫牛二,右边脸上有疤的人叫马大,然后便对这两人嘱咐道:“两位差爷有话要问,你们千万不要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管事说完还不忘冲何劲挤了个笑脸。
何劲闻言点了点头,他看这两人虽然紧张可脸上的表情却尚算自然,便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向他们问道:“你们在码头是做什么的。”
两人用眼神做过交流之后,左边的牛二出来说道:“我们平时就在这里装卸货物,做的都是苦力的活计,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何劲眉头微微蹙起:“我听说你们也负责值夜?”
旁边的马大连忙点头:“我们俩都没有成家,平时晚上就住在那边,值夜什么不过是顺带的差事。”
“那好,我来问你,四天前的晚上你们可曾在码头看见过什么?”
何劲问完便盯紧了两人的表情变化,却没想到他们听说何劲问的是这个,脸上竟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释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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