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细汗粒,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宏晁见状,对着从人群中走出的严肃男子说道:“先去给这位女士找一件新的晚礼服。”
话音未落,他便看向了路凤凰,对着她温和一笑。
严肃男子似乎是王宏晁的手下,闻言,冷冷地看了那神情慌张的女人一眼,便对着王宏晁点点头,转身便隐入了人群之中。
王宏晁转过身来,正对着那女人,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位女士,如果您不能出示您的请柬,我可能就不得不先请您离开这个慈善晚宴,然后寻求警方的帮助了,毕竟出席今天晚宴各界人士的安全,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那女人闻言,似乎终于泄气,翻手从包里拿出了个证件,瘪了瘪嘴,道:“我是南京新闻社的记者。”
她摆了摆手中的证件,上面果然写着“南京新闻社在职记者”的字样。
“这个慈善晚宴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声势浩大,早就引起了公众的关注,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拒绝了一切新闻媒体的采访!”她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我偷偷混了进来,想拍些照片,做一个有关于这个慈善晚宴的报道。”
“还社会公众一个真相!”她补充道。
众人闻言,十分诧异,议论纷纷了起来,不知道这个晚宴为何竟会拒绝媒体的采访,于是,有些人好奇地看向了王宏晁,有些人,则好奇地看向了坐在远处的王德屹……
王宏晁环视了周围一圈的不解脸庞后,转向了那个女记者,忽地面容一肃,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记者,知道你们媒体!”
他顿了一顿,似乎深以为害,义正言辞地说道:“无论什么事情,到了你们笔下,就不成了原来的样子!”
“断章取义!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王宏晁的语调愈来愈高,就像说到了罄竹难书的罪行,“你们是什么能吸引眼球就写什么,哪管事实如何?”
王宏晁的语气接着放轻:“而我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了十多年,深知独在异乡,父母不在身边的感受。”
他的语气接着又强烈了起来:“所以我刚一回国,就请我父亲办了这场慈善晚宴,就是想为那些几年才能见父母一面的留守儿童做一点事情——创办一个关于帮助留守儿童的慈善基金,来为他们切实做些事情!”
“那些本不该承受这些的孩子啊!”王宏晁同情地叹道。
“多帮一帮他们。”王宏晁语气放缓,一字字道,“至少,能让他们少体会些我曾体会的感受……”
众人不禁动容,再看向王宏晁的眼光中,已有些多了些敬意,有些多了些欣赏,有些则多了些同情。
“因此,我特意跟父亲讲,叫他拒绝一切新闻媒体的采访。”王宏晁顿了顿,“因为我知道,如果接受了采访,则势必会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然后,也一定会被你们这些新闻媒体添油加醋地报道出去——但那之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王宏晁沉声道。
“或许会有一些记者以为另有新闻可挖,然后去采访那些将会受到资助的留守儿童,将他们曝光在公众的视野之下,之后,就是许多人对他们的另眼相看,伴他们长大成人——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做的这些,对这些孩子的成长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我不知道!”王宏晁再一次说出了这四个字。
“或许等这件事被报道出来,迟早就会有人发现我的父亲就是国际娱乐的王总,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总。”
他顿了顿,接着道:“然后就质疑这不过是一场作秀,自然而然地便会指责我伪善,指责我父亲肯定是做了违法的勾当才会有如今的身家——这些我都不在乎!但然后呢?他们会不会进而打扰到那些孩子,甚至去指责那些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无辜孩子?”
“我不知道!”他义正言辞地又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有太多的不知道,因而我坚决拒绝了一切新闻媒体,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会场,w.uuknsh却没想到还是……”王宏晁缓缓看向了那个女记者,似乎情难再言,但剩下未说完的部分早已不言而喻。
众人脸色一变,齐齐看向了女记者,他们的眼光之中,有些多了愤怒,有些多了厌恶,有些则多了审视。
那女记者不知是因为深受触动,还是因为众人投来的尖锐目光,脸色陡然软化了下来,显得楚楚可怜。
可她下一刻,便摆上了一副生杀予夺的神情,叫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音刚落,她便紧抿住嘴唇,未再言语,而她的手却还紧紧护住了自己的包——那里边是她今天偷溜进来的目的。
活脱脱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哈!”
路凤凰见状竟不禁莞尔,发觉自己出了声后,忙用手轻掩住嘴,遮住余下的笑意,心下只觉这女孩实在天真可爱。
路凤凰的这一声浅笑,却就像《义勇军进行曲》的高潮部分插入的一个不和谐的休止符,让人听了好不舒服,引得本来对着女记者怒目而视的人们转而看向了她,不过当他们的视线落在路凤凰脸上一会儿后,便柔和了下来……
王宏晁看了路凤凰一眼,露出了既惊艳又无奈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女记者,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与此同时,他绷紧的表情就在这似乎考虑的神色中,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放松下来,到了一定程度,他忽地摇了摇头,长叹道:“算了!”
众人惊讶,俱都看向了他,连那女记者也放松了紧护住包的手,疑惑地看向了他,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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