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远离易门几十里,秦州城内也是一片慌乱,好在秦州府衙举措得力,令柴米油盐不得涨价,也算是稍稍稳定局面。
夜间宵禁,更是将城中荒废之所令人收拾平整,用来安置从易门逃难而无家可归的百姓,开仓救济,也算是安定。期间也有秦州城中的好心人士,煮些清粥,蒸好馒头,送到这些地方。又怕有人趁乱滋事,每日衙役巡逻增加了几遍。
灵儿和燕南被安排在秦州府衙中,看到巡逻的衙役实在忙不过来,也会偶尔加入巡逻的队伍。
三日之后前方战报,辽军开始攻城!
第一日,敌军气焰嚣张,锐不可当,却被我军用弓弩手挡在门外。
第二日,敌军转换攻略,以投石器攻城,我军早有防备,未有严重人员伤亡,城墙与城内建筑却严重被毁,我军连夜修复被毁之城墙。
第三日,敌军气势更汹,纠结兵力冲撞城门,我军奋力抵抗,伤亡较重。
第四日,敌军转换攻略,半夜偷袭,被守卫及时发现,未得逞。
第五日,敌军估计我军已经达到极限,纠结大部分兵力开始强攻,我军虽以投石器还击,形势危急,打伤敌军无数,我军也伤亡惨重,士兵人数锐减。
在秦州衙门听闻的战报,仅有寥寥数语,战况激烈却可见一般。让灵儿时时提心吊胆,却只能将那只有数字的战报一读再读。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直至第五日傍晚,仍未见风显扬援军到来,秦州知府差人一路前往接应,却得到一个一时间急煞所有人的噩耗,风显扬率部行至距秦州百里外,忽然遇到暴雨导致山体滑下,阻断来路,风显扬已命先头部队凿山开路,火速推进,秦州府衙也紧急抽调人手前往开凿。
第六日,仍是强攻,久攻不下的辽人开始气急败坏,疯狂且毫无章法,看来耶律拓已经放纵手下,多次被风厉击退,索性使用人海战,孤注一掷,风厉拼死守城,人员伤亡惨重,开始出现防守空当,小股敌人侵入,所幸被风厉及时解决。
按照城中守军与敌军实力悬殊,五天已是极限,灵儿心中的恐惧开始随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一点点加重,每日从战场上送到城冲的伤病,满目疮痍,令人惨不忍睹。
战场上激烈的厮杀由此可见一般,雁南与灵儿每日在伤病营中帮忙,在这些人群中不见豆子与风厉,勉强感到安慰,但想到风厉即使重伤也只是简单包扎的性格,不由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第七日,援军终于赶到,辽人气焰一杯风厉三千精锐挫去不少,而援军气势正盛,不到一日便击退敌军,追至易门城外五十里辽国境内,一场危机才就此化解。
消息传来,城中百姓欢呼雀跃,狂喜若望。灵儿心中方才安慰,只是一直记挂着风厉的安危,却因为伤兵营中急需人手而无法离开,只得向秦州知府打探消息,可恼的是,知府只知我军大胜,但守军所剩不到十分之一,却不知风厉是否安好。
且说那风家军大捷,坊间却传闻有将领身受重伤,寻遍发回的文书,未言明是哪一位将领,灵儿和燕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比慌乱,燕南跑遍了所有的兵驿,还是未探听到任何消息,灵儿直觉浑身无力,便是天要塌了一样,一阵阵晕眩,却无法在众人眼前流下泪来,一直忍耐。
雁南知道她担心,看她脸色一阵苍白过一阵,原想安慰她几句,但想到如今确实没有风厉的消息,也没有见到他人,就算是劝慰也无从说起,便只是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头。
灵儿用尽了全力也无法集中精神,用手抬起药碗也会颤抖,晃动得里面的药上下起伏,实在无法坚持,雁南的忧心也加重了,最终决定亲前往易门一探究竟,而秦州军医看灵儿的样子,只是以为她晕血,便坚持让她回去休息。
执拗不过,便放下手头的工作,直接到秦州府衙,秦州知府满脸欢喜,正着人将战报火速送往京城,看到灵儿进来,便笑道:“风厉也许是没事,风显扬能亲自写捷报!他们此刻正在易门城中休整,准备运送伤员,三日后便会到达秦州!”
他显得实在是太高兴,能够从百忙中挤出这些话安慰一个小小的随从,已是善莫大焉。
可是得到这样的话,灵儿却并不满足,可能?可能?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结果,让人备受煎熬,比真是知道情况还要糟糕。
都说战争是一件残酷的事情,都只看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壮志的悲哀和孤注一掷的坚定,谁也没有看到“红颜心碎无人知”的凄凉。女人们用自己的方式参与这残酷的游戏,实在是令人难以承受的沉重。
无力地回到房中,枯坐在房中,心中闪现出那无数中可怕的可能,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细细数来,竟然离开他已有十日之久,却近乎一生般的漫长。
自离开风厉的那一天开始,她没有一晚上能够安睡,总是在半夜中惊醒,然后只能枯坐、流泪,几乎疯狂却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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