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随风厉父子回到汴京之后,风显扬若然信守承诺,四处托人查问谷朝阳贪污一案,又马不停蹄地奔走,找到与自己私交甚笃的朝中朋友,希望能够让谷朝阳雪冤,一对玉人虽然在他的主持下成婚,但是如果可以让谷灵儿用自己的身份嫁入风家,却是最好。
虽然他尽心尽力,原想也没有多大的事情,现在弹劾制度严重宽泛,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乱说话,也不会受到什么制裁,对王世伦来说,自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可惜事与愿违,虽然人人称是,迟迟不敢有人帮忙。
这些人不愿伸出援手,原因无非有二:第一,这是得罪朝中权贵王世伦的事,都知道王世伦为人唯我独尊,跋扈自大,诛锄异己从不手软;第二那王世伦的亲妹便是风显扬的发妻王氏,这是路人皆知之事,即使正直之士有心帮忙,却总是心怀忧虑,对风显扬翻案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难免持怀疑、观望态度。
事情远远不止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风显扬带着风厉见过皇上之后,谁也没有想到,从来不对武官感兴趣的皇上,竟然对风厉大加赞赏,不仅当场官升三级,还将整个近卫军交给他负责。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从来都只知风显扬有一子,现如今冒出另一个儿子,又听闻他带领三千兵士死守孤城,原以为一定会生得五大三粗,跪在堂下一看,出口斯文有礼,虽高壮魁梧看来却是一脸俊朗,虽听闻是凶悍无比看来却满身谦逊,朴实沉稳,并不乖张,越看心中越是喜欢,遂决定将其留在汴京,掌管侍卫司下设的步军,精锐五千,保证皇室安全。
如此一来,回到易门也成了妄想,寻亲就更是难上加难。
灵儿得知风显扬每日为老父及自己奔忙,心中很是过意不过,也无从说感谢。风厉虽然每日忙于军务却也从不松懈与易门的联系,虽然自己也是忧心忡忡,不安于室,但是却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要离开。
再说在汴京城中,一直住在风厉院中,却从未见刘氏来过一回,灵儿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一边口中信誓旦旦说不会强求名分,另一边却让风厉父子为自己煞费苦心平反,就连那湘月也不见踪影。
总觉应该对她所有交代,便让玉梅做了些大漠小点,小心翼翼地装入食盒之中,来到刘氏独居的小屋,只见大门紧闭,敲了半日也没有回应,玉梅干脆将门直接推开,却发现刘氏晕倒在地上,而湘月不见踪影。
灵儿慌忙让玉梅前去找管家刘博,自己将刘氏扶到床上,轻声唤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一会儿,刘博便将带着大夫前来,见到灵儿便道:“我现在让人通知二少爷,这里就麻烦你了!”
大夫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头,在把完脉之后,显得有些错愕,却又频频摇头,弄得灵儿和玉梅急火攻心,忙问他:“大夫,怎么样?”
老头清清嗓子,半晌才道:“不过是气虚血弱,多些进补就好!”又对灵儿道:“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呆着,要是在这样昏倒没有人发现,很危险的!”
玉梅陪他去拿药,灵儿忙回到风厉院中,在皇上赏赐给他的一堆东西中翻找,终于让她找到了那颗人参,记忆中曾经见过这样一支很粗壮的人参,一路慌忙奔跑,一路忙着将那些精致的包装拆除,来到小屋前,湘月已经回来了,看到灵儿一路狂奔过来,忙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看这样子还不知道,忙告诉她刘氏晕倒了。
湘月也急了,急忙跟了进去。
刘氏已经缓缓醒来,玉梅在侧,喝下一口水后仍很虚弱,灵儿原想扯下一截,却不想那东西实在是硬得很,奋力只揪下来了一些细小根须,有些难为情,轻轻将它送到刘氏口边,刘氏看看她,将它们含在口中,微闭双眼,紫白色的嘴唇嗫嚅着说:“湘月,你带这个姑娘先出去,我跟灵儿有话要说!”
玉梅有些担心,频频回头,但还是跟着湘月出去了。
刘氏见屋子中只剩她和灵儿两人,强打起精神,扶住床柱站起来,却险些摔倒,灵儿伸手要扶,却被她拒绝了。
颤颤巍巍的刘氏未语先泪流满面,让灵儿好生不安,只能看着她。
刘氏将眼泪轻轻拭去,才开口道:“你走吧,千万不要让风厉再见到你!”
灵儿实在是无法反驳,她宁愿刘氏对她大吼大叫,哪怕是动手打上她几下,这样她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好似病入膏肓、交代临终遗言的老妇人,这让她凭什么拒绝她?
见她不讲话,刘氏的眼泪更加奔流,几乎哽咽,声音极小:“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我只是不想他经历了千辛万苦,却还是回到原点!我此生唯一心愿,便是看到他成家立室,后半生有人照顾,却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她还能说什么?就算是争取的勇气也没有,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任何恳求都是奢望,生怕她激动再摔倒,灵儿只能点点头,应道:“好吧,我今日便走!您还是先躺下吧!”
听到灵儿的回答,刘氏这才勉强躺下,虽然眼泪仍旧止不住地流,但一脸的满足已经让她的脸色好多了。
灵儿的心一阵阵剧痛,她已经在她面前食言过一回,不能再二,便咬咬牙强忍心痛,将湘月唤进来,自己出去。
湘月一脸不明所以,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灵儿,灵儿向她微笑,甫出门就看到风厉带着豆子一路跑进来,一见到她,风厉便问:“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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