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厉从易门直接掌管皇城安全,虽说有铁一般的赫赫战功,但在别人眼中,他还是一步登天,好在像他这样级别的官员,皇城中比比皆是,就算是可以上朝,也只能站在最后面的一排,虽有非议,但却很快过去,他甚至可以隐形在这些官员中间。
他不忧反喜,对于他来说,不被重视绝对是一种福分,就拿今日来说,礼部侍郎林忠祥在殿前慷慨陈词,主题便是“移风易俗”,林大人不仅罗列了种种世风日下的确实证据,更将矛头直指府衙督管不力,强调在坊间商业繁盛的今日,更加要修身立德。而京城府尹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指礼部行事不作为,指手划脚、画蛇添足。
各执一词,均有道理,朝中群臣也各有意见,各有立场。
风厉很庆幸自己就站在最后,他的确不敢保证看到这样的场景,自己的脸上还能保持不偏不倚的表情,这东京府尹刘韵与林忠祥素有积怨,只是一直处于暗斗状态,前日在奉天酒楼中,因为争夺一个雅间,弄得撕破了脸皮,差点儿大打出手,恰好那日同风显扬一同会友,看了个真切。
一点个人的宿怨,却关乎着面子,两人从酒楼吵到朝堂,从争夺雅间到争论冠冕堂皇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各不相让,难为了那些因为这一场争吵而导致无妄之灾的可怜百姓,无端端变成两个官员相互争斗的炮灰。
如此城狐社鼠之行,实在是令人不耻,最可笑的是,两人争论起因为何姑且不论,就拿今日朝堂争辩来讲,朝堂也被他们二人分割成了两半,各为其谋,趋之若鹜,又将这场战火从两个人的争论,变成了两派人的争斗,唇枪舌战,分寸必争,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抬头看高高在上的皇上,显然并未打算阻止他们的争论,气定神闲地看着脚下的群臣,如同看戏。
争论越来越激烈,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世伦这才站出来,一看到王世伦出来,所有的人立刻闭嘴,顿时朝堂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龙椅上的皇上。
王世伦拱手,毕恭毕敬道:“老臣对此事有些看法!”
皇上龙颜大悦,吩咐:“讲!”
王世伦听到圣上应允自己开口,这才不慌不忙道:“东京府衙掌管京城各项大小事宜,监管民风,本是分内之事,确有失察之嫌;礼部除操办宫中大小庆典、掌管各部规矩,也不应将民风监管之责全数归于府衙,也有推诿之过!”
各大五十大板,刚刚还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大人们,如今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众人无语,仍旧一片静寂,王世伦才笑道:“民风,虚虚实实,难以量度。东京府衙每日都派出衙役维稳,汴京繁华,商户林立,夜市早市也一应俱全,列为大人每日早朝,不也要从东京府衙的专门通道前来才能顺利到达皇城。民众人数众多,数以万计,而府衙中衙役仅有数百人,维持正常秩序已是不易,如若见到鼠窃狗偷之辈,可以抓个现行,而今再监管民风,是否要将所有卑劣小人都绳之以法?”
此言一出,刘大人满脸赞同,频频点头。
王世伦又道:“礼部着眼大处,行径直接显示我大宋风范,无论是皇城庆典还是接待各国来使,都能做得妥妥贴贴。林大人无非也是关心民生,只是偶然一走,看出问题倾心只说,虽与礼部有关,但要求他们事事俱细,也过于严苛。”
林大人听到此话,连连应是。
王世伦见所有人都心平气和,这才道:“民风,国之本也,兹事体大,根源仍在百姓,若都能懂些孔孟之理,便能无为而治!”
听到王世伦此话,刘大人连忙上前道:“东京衙门虽然人手不足,但可以将坊间说书先生集齐,令他们扬善弃恶,讲些书中故事!”
林大人一听,刘大人如此识大体,生怕落人之后,也上前道:“礼部愿抽调人手,与府衙协作,从各类文书中选出修善的小故事,印制成册,发放给这些说书先生!”
一团和气,王世伦满脸堆笑,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退朝之后,风厉看到王世伦在刘云和林忠祥与两人簇拥下离开,看那情况,都对王世伦感激不尽。
风显扬拍拍神虚态游的风厉,笑道:“厉儿,再想什么?”
风厉这才回过神来,道:“我这才发现,王世伦之所以能够一人独大的原因,他扮演的,一直是牧羊犬的角色,对上,效忠皇上,对下,管理群臣,既能准确的猜度圣意,又做到两面不失,人情做到淋漓尽致,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风显扬笑道:“不要以为只有王世伦才是厉害人物,这里所有人都是,分帮结派,才能在有事的时候为自己留条后路,所以即便是不赞同他们的看法,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人也会出来帮腔,这两人果真是因为几句话就服了吗?不是,他们只是害怕得罪王世伦!如今在皇上面前给王世伦一个面子,不仅能够靠王世伦更近一些,更重要的是,在皇上那里留下了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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