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灵儿与玉梅被刘博送出府,直到城郊别院暂避,刘博嘱咐家中下人三缄其口,同时安慰灵儿不必太担心,却不透露细节便匆匆离开,看平如老成持重的刘博也满是焦灼,灵儿心中更加担心。
这风府的别院在汴京城西三十里外的玉峰山脚,是风老太太与王氏参佛时小憩之所,从风府快马加鞭赶到别院也要一个时辰,这别院一年只有几次入住,一住不到十日,平日里只有几个下人打扫,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的灵儿,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在府中一逛,却发现这别院虽然很小,但是却别有洞天。
别院中不是雕梁画栋,但也舒适,装修极为雅致,想那王氏也不是恶俗之人,主人房中更是收集有时下名家的书画,甚是典雅,堂中挂有一副马上将军图,图中所画的正是年轻时的风显扬,飒爽英姿五尺枪,踌躇满志。一看落款写着“世雅”,画图的人竟是王氏。
平日里看惯了她的嚣张跋扈和对风桀的宠溺放纵,却不知她心中对风显扬竟然有这样深邃的感情,一时间竟然觉得王氏十分可敬,想到她一直有些怀疑王氏为了刺激刘氏而帮助自己,心中羞愧难当。
图侧有一款题诗《江城子》,字迹隽美秀丽,诗曰:
江城子
已是愁肠心惶惶,别爱郎,泪暗藏,纵横沙场,金戈铁马忙。
未闻君信泪珠狂,灯烛黄,月无光,百结愁肠,总觉门儿响。
好一个王氏,寥寥数十字,就将思念远方爱人的心写得楚楚可怜,淋漓尽致。灵儿敢断定,风显扬一定从未见过这幅画和这诗词,这样的心、这样的景,即使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何况风显扬本就是个性情中人。
再想到风厉守城之时自己的心情,不仅对那王氏肃然起敬,自觉比王氏幸福多了,风厉尚且心中牵挂自己,而风显扬甚至并不知道远方的女人正在如此撕心裂肺地想念着自己,一时之间甚至觉得那看来强悍的王氏,有些可怜。
别院与世隔绝,平日里仆人们都是半月才赶车出去一次,买些吃穿用度,这平日里除了一些干货,便是靠着院落后面的山地上种些新鲜蔬果,也能够自给自足。跟着他们来到后山,看到山地开得整整齐齐,蔬菜茂盛,果树繁茂,玉梅很高兴,她从未见过这样繁盛的农田,未及说话,就已经直接冲到地里去了。
灵儿慢慢向山上走,这大片的山坡上并没有太多的树木,据说打算都种上果树,所以砍了原先的树,却又没有来得及种下去,所有不见树,短草齐膝,未经修剪却是整齐划一,洋洋洒洒铺开去,其间散布各色的野花,无边无际,极小的花、极目的草、极清的风,如此美妙的场景,平铺直上,延至山顶,骄阳当空,在草丛中肆意奔走,慢慢到达山顶,竟然发现,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汴京城,坐在坡顶,习习凉风吹送来的,是花的香甜。
远远看到玉梅手中拿着一颗白萝卜向她一个劲儿挥手,那表情,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伸出手摘下一枚小小的浅藕色小野花,不知名、不美艳,却依然能够想着太阳全然绽放,绽开细细的、长长的花瓣,烘托着金色的花蕊,将它放在手心中把玩,忍不住笑意。
像现在这样,繁华渐远,才能体会到幸福渐近。
娉婷池畔的小公主正在一个人生闷气,用自己的绣花鞋不停踢着桌脚,一下又一下。太后果然没有骗她,只消她同意嫁给那个辽国皇亲,就会立刻得到自由,只是她必须得装作高兴,这做不到,但想到很有可能会再被关起来,还是忍住了大发雷霆的机会!
“原来是你啊!花魁小姐!”
猛然间听到有人同她讲话,吓了一跳,怎么会如此静悄悄的就走到她身边来,让她一点儿也不能觉察,转头循声望去,之间耶律拓站在她身后,笑容可掬地对她说话!
这不就是那个白面书生?来得正好,她正无聊!于是她将双手叉腰,冷笑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敢用剑指着我吗?”
耶律拓笑得更多,点点头。
这倒是让她没有想到,便道:“你试试看!”
话音未落,剑尖已经直指她的鼻尖。吓得一个趔趄,摔在围亭的横椅上,一身冷汗。
耶律拓将剑收入一旁的侍卫剑鞘中,那侍卫吓得脸色发青,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接变成了一个木桩。
将她拉起来,耶律拓长叹道:“哎!来到这皇宫中,都是不认识的人,实在是很无趣,遇到你真好,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对了,你怎么会在宫中,难道被卖做宫女?真是可怜!”
小公主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向身上一看,穿的的确够寒酸的,今日心情不好,完全没有穿戴打扮便出来了,难关他认错了,他不知道她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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