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周的开心时刻,清明放假,分别已久的星期六又再次回到了我的怀抱,虽然不爽周日也被算在了三天法定假期里,但是下周一不用上课让我爽爆了,我答应了静儿周末要和她约会,地点就在镇上,八点半过去赴约。
“宇大人!宇文铃!”
早上我还在睡梦中,杨帆早早就过来敲我的门了,才七点钟,放假还要七点钟起床,这是一种罪过。
“有屁快放,你一大早叫醒我最好是有要紧事,不然今天你免不了一顿打。”我极不情愿的爬起床,憋着火趴在阳台上说道。
杨帆就住我隔壁村,两个村子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片竹林,杨蔷也是和他一个村的,杨青的父亲本来也是他们村的,只不过她的父亲为了她的母亲而入赘到了我们这里。
南方宗族文化很是兴旺,一般来说一个村除了入赘和嫁过来的,其他人都是同一个姓,杨帆他们那个村全都姓杨,老吴他们那个村全都姓吴,诸如此类。
但我的村子是个例外,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说是抗战那会儿,一伙儿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到了我们这里,周边的村子都不愿意接纳他们,只有我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的高祖父接纳了他们,那时我的高祖父也只是个被自己村子赶出来的独户而已,就只在山里有几间竹屋,可他还是接纳了那些难民,将自己的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了他们。这些难民也很是感动,想着也不能总是白吃白住,所以后来他们自己砍竹子盖了几间房,从高祖父那里搬了出去,并且拿着高祖父给的种子开始开荒种地,时不时还会上山去打猎采野菜,下河去抓鱼摸虾,每次得了收获就会给高祖父送一些过去。
难民们最初的到来其实也是预示着鬼子的到来,果不其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天后,刚刚安下心来鬼子就来了,可出人意料的是因为这里比较偏僻,鬼子扫荡完周边几个后村子不会来这里,难民们就决定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并推举高祖父为他们的领导者,就这么经过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战争结束后这里已经是有着一定规模的村子了,而最初的难民们在这里有了生活,也不打算再回到北方,之后经过几十年的岁月变迁到了今天,也是因为这样我们的村子成了这周边唯一一个由异姓人聚集的村子。
这些故事都是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讲的,几分真几分假已经无法考证,反正我是相信我爷爷的,况且我家和姓宇的那几户亲戚在村里地位很高是千真万确的,我爷爷辈分也大,和爷爷年龄相近的的那些老人都管我爷爷叫叔公。
在这里我还是想提一下我的高祖父,我的高祖父原姓游,是个前清秀才,读过些书,那年辛亥革命高祖父怀着满腔热血参了军,但在军队没待多久,袁世凯成了大总统,高祖父当即决定退伍,回了老家办学堂教书,虽然接受的是传统教育,但高祖父他是个不愿受封建礼教束缚的人,他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寡妇,也就是我的高祖母,寡妇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也就是我曾伯祖父,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不太被人们认可的,族长不让高祖父娶高祖母,不然就踢出族谱赶出村子。
游氏在我们这里可是个大族,势力非常大,清朝嗝儿屁后直到解放前枫林这一带几乎都是游氏说了算,族内后来甚至还有火枪火炮这一类的武器,那个年代有这么一个大宗族庇护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了,况且我的高祖父是族中少数有文化的人,地位很高,只要他想,族里哪家未出阁的姑娘都是随他挑,可我的高祖父是个犟脾气,执意要娶我的高祖母,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些,带着高祖母和曾伯祖父离开了村子进了山里,还把姓改成了宇。
我的高祖父和的高祖母在一片竹林里定了居,用竹子盖了一间小屋,就在门口垦地种菜,但没有正经的耕地,就这么开荒短期内是没有什么收成的,好在高祖父过去开私塾有那么些积蓄,可吃老底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高祖父觉得还是要去教书,过去的枫林镇除游氏外的其他几个村几乎没什么有文化的人,识字的都不多,想送孩子念书就只能送到游氏的村子里去,学费也是极其高昂,一般的佃农家庭根本读不起,祖父看中了这一点,在那些村子里宣传自己可以教孩子们念书,没有钱也没关系,只要给些大米蔬菜这类吃的东西就可以,有这种好事那些村子里的人自然是乐意的,祖父就这么重新办起了学堂。
但好景不长,祖父的这种做法损害了游氏的利益,游氏的人听说有个姓宇的先生办起了学堂教书,过来一看,居然是被自家赶出去的小子,游氏族长大为震怒,好几次派人来威胁高祖父不许再办学堂,有一次甚至把村民们特意盖给高祖父当学堂的木屋一把火给烧了,这么一来那些送孩子来上学的村民们不乐意了,再苦不能苦孩子,以前你们姓游的就横行霸道,人多地多的我们忍忍就算了,现在自家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念书了,你们一把火把学堂给扬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于是乎周边几个村子罕见地联合了起来向游氏抗议,后来发展成了大规模的械斗,双方都打死打伤了不少人,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县长的介入下游氏妥协了,同意高祖父继续开学堂并保证不会再派人来捣乱了。
后来就是之前的故事,但那段故事是卢沟桥事变之后了,这之前还有一段故事,一段英雄的壮歌。
岁月变迁,我的曾伯祖父成年了,高祖父视他如己出,想让他接受最新的教育,于是送他去北京读书,这期间他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那时候的中国积病已久,许多有志之士都在寻找救国的方法,曾伯祖父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高祖父是个开明的人,对于曾祖伯父的事情表示支持,后来曾伯祖父为了理想辗转多地,在他给高祖父的家书里写道他在上海加入了一个叫做共产党的年轻政党,这里面有很多有理想有信念的人,从他们身上,曾伯祖父看到了希望,那是1927年的春天,那封家书也是曾伯祖父给家里寄的最后一封家书,在那之后高祖父便失去了曾伯祖父的音讯。
几年后我的曾祖父也成年了,34年入秋后有一支军队路过这里,他们的帽子有八个角,正中有一颗红色五角星,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之中有个人认识曾伯祖父,于是曾祖父毅然决然地留下年幼的爷爷追随着哥哥的脚步离开了,那年曾祖父刚刚二十岁,曾祖父离开时还带走了村里一大群年青人,高祖父亲自送走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后来曾祖父有写过一封家书,但是是在很多年后由他的战友送过来的,信里说他们的部队去了湖南,过两天就到湘江了,他很想念高祖父和高祖母,不知二老的身体是否安好?妹妹们的情况如何了,寻到好人家了吗?曾祖父还问了一些家常里短的事,说了他在部队的一些经历等等。
小时候爷爷在给我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总是会热泪盈眶,他说高祖父一直不后悔送自己的两个儿子离开,他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感到骄傲,爷爷也总说有这样出色的大伯和父亲,他很自豪。
转眼间又是十年,日本鬼子被打跑了,爷爷说那个时候老蒋不识好歹,皮痒欠揍,但他那时年纪还小,入不了解放军,就只是能看着村里其他年轻人参军入伍,后来老蒋跑台湾了,大家以为终于可以过和平的生活了,美国佬又来找麻烦了,正巧就是爷爷参军的那一年,经过多次申请,爷爷被调到了四十二军,后来跟随部队入朝作战,高祖父又一次看着自己的孙子追寻着两个儿子的脚步离开了,不过这一次有了一些不同。
在一次战役中,爷爷在的部队遭受美军轰炸,一枚炸弹落到了爷爷旁边,爷爷的班长用身体护住了爷爷,最终爷爷只是被炸伤了一条腿,而班长却不幸牺牲了,后来爷爷因负伤被送回了国内,伤好后没多久就退伍回家了,这一次高祖父总归是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
高祖父于1974年十月去世,享年八十一岁,他最后也没回到游氏宗族,没能和自己的父母埋葬在一起,甚至最后都没能去游氏宗祠给父母上柱香,但后来爷爷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的骨灰一半撒入了湘江,一半撒入了黄浦江,他最后终于和他的两个儿子相聚在了一起。
我和杨帆骑着自行车来到两个村子交界的那片竹林里,这竹林很大,顺着两个村子往深山里蔓延,靠近村落的那部分还好,越往深山里走毒虫越多,保不齐还能碰到几条竹叶青或者银环蛇之类的长虫,据老人说以前还有大虫,建国后慢慢就没了,我想应该是华南虎。
“你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入了竹林后杨帆在前面带路往里走,大早上的雾都还没散,这种地方不方便骑车,放原地的话倒是不用担心大人偷,可我们这有些手贱的小崽子喜欢扎别人的自行车轮胎玩儿,放原地不保险,所以我俩只能用手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杨帆:“别急嘛,就快到了。”
终于,又走了一段路后,前面模模糊糊有个人影,走进了看是杨蔷那小子。
“你也在啊,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看向杨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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