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认识有些年了吧?”星期二上午的课间,我们那一伙人聚在阳台上,消失了三天的吴启明情深义重地对我们说。
“我平常对你们相当不错吧?平常聚会撸串结账时都是我出大头吧?”
“曹公公,你家柜子上的明日香等身手办和限定款蕾姆水晶礼服手办是我托人从日本帮你代购的对吧?腊肠,你的电脑里那块七彩虹3080ti的显卡是我费尽心机熬夜从众多黄牛手里抢回来的对吧?那时候你说一时没那么多钱,两年分期还我,我也同意了对吧?老杨,你那套黑曼巴限定24号球衣是我送给你的对吧?还不止这样,去年和六班的篮球赛你们每个人的队服都是我出钱定做的,没错吧?”
老吴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们没办法反驳,作为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大器晚成的富二代,他确实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便利。
“我对你们那么好,我拿你们当兄弟,可你们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这家伙又皮痒了。
“不认我这个爸爸也就算了,你们他妈的挖到了枪不和我说?去蹲野猪也不带上我,最关键的是最后分肉的时候居然不给我留一份!哪怕留个猪蹄也好啊。”
杨帆:“铺垫了这么半天你就为了这么点屁事,是你自己说清明三天假期有事,让我们谁的别去烦你,况且你一个富二代计较那么点猪肉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走地猪而已,你爸养的不就是这个?”
“我要是知道你们挖出来的是枪,就算是在结婚我也得飞过去,那可是真枪,装了火药能碰的一声射出子弹的那种;还有那些猪肉我要不要是一回事,你们送不送是另一回事,我可以不要,但你们不能不送。”
曹正:“这家伙绝对有当贪官的潜质。”
裴风鸣:“说白了就是看我们都有,就他没占到便宜,心里不平衡了呗。”
“我那还有半拉猪脑袋,你要的话就拿去吧。”杨帆捂着脸无奈地说。
“要,怎么不要,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
“对了老吴,你清明假期这三天干嘛去了?”我问道。
“对了,说到这事儿给你们看个东西。”老吴激动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展示给我们看,是一张成绩单。
科目一:99分
科目二:100分
科目三:100分
曹正:“你居然去考驾照了。”
杨帆:“怎么就考完科目三了,你不是上个月十号才考完科目一的吗?”
“看看,这就叫做车神,科目二和科目三连考一块过,毫无压力。”老吴嘚瑟地说。
“你不是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吗?怎么就能考驾照?”我有些惊讶,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居然报了驾校考驾照。
“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早在二月份就成年了,咱们这里过生日都是按农历来的,本来就会比户口本上写的日期晚一个月,加上小时候我爸带我去警局上户口的时候,给我填信息的那个人把我的出生月份填错了,导致我早出生了几个月,这么一叠加,我的实际出生月份和我户口本上写的出生月份就差得很多了。”
宋涛:“既然科目三都过了,那你怎么不直接把科目四一起考了?”
“做人不能太浪,我得缓一缓复习一下考题嘛,我跟教练说好了这周末再去考科目四,完事儿送个红包,当天下午就能拿到驾照。”
杨帆:“居然让你领先了,我原来以为我会是我们之中第一个拿到驾照的。”
吴启明:“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优秀呢。”
这家伙真是的,臭不要脸的程度又更上一层楼了,说到考驾照的话我想提一提我个人的一个奇怪的体质,极度晕车症,有人可能会想晕车不是很正常,大多数人不都会嘛。是这样的没错的,但我的症状有些特殊,除了自行车、电动车这些非机动车外,其他的车我只要坐上去,没过多久我就会晕,这真不是扯犊子,哪怕是摩托、三蹦子这样的车,只要稍微快点或者颠两下我就会感觉头晕想吐,更别提轿车或者客车这种类型的车了,是不是很神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非常讨厌出远门,注意这里的远门指的是超过枫林镇的范围,就比如上次帮玉小梅送新买的家具到灵溪镇老家去,公交车刚开出枫林镇我就觉得想吐了,一路忍到小梅村子入口处的站台,下车后瞬间就吐了出来,那家伙肠子都快给我呕出来了,一旁的小梅都看呆了。
因为这个特殊的体质,我对于大部分的机动车都非常地恐惧,所以我未来没有考驾照的打算。
铃声响起,开始上课了。
“试卷应用题倒数第二道这样的函数题我讲了多少遍了,不就是换一个形式换个数字再重写一次吗?这你们都能写错?还有应用题第三道,这种几何体是必考题,都是一个套路的计算方法,硬背都能背下来,全班居然还是有四十多个人写错了,这样的你们都不会,那到了高考时该怎么办?别和我说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眨个眼就过去了……”
这节课讲月考的卷子,数学老师又在讲台上叨叨那些不知道讲了多少次的话,讲卷子的课本来是很轻松的,因为老师们不会点人起来回答问题,但是这节课却格外地痛苦,因为数学老师不会让我睡觉,所以哪怕是听不懂,听得想睡觉都还是要强撑着听下去,关键是我坐在第三排正中央,老师低头就能看到我,想眯一会儿都没门儿,这种学霸专属位本不是我这种水平的人能坐的,但是三木老师格外地照顾我,特地把这个位子设成了我的专属位,不管我考得怎么样我的位子都不会变,只为了能盯住我,真是他妈的用心良苦啊。
数学课两节连讲,真是要命,听政治课都比这个有意思,上午第二节课后有长达二十分钟的课件,这个时候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本来想睡觉的,但是静儿却罕见地来找我聊天了。
“嘿,小宇。”凤鸣仔和杨帆出去打篮球了,静儿直接坐到凤鸣仔位置上和我打招呼。
“静儿小姐,有何贵干?”我谨慎地问道。
“干嘛这样拘谨,找你聊聊天不行吗?”静儿撅起嘴说道。
“呵呵,按以往的经验,你突然无缘无故地接近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要么是想挖坑作弄我,要么是想从我身上套什么信息。”我假笑一声说道,虽然和她相识才两个星期多一点,但对于她的性格我现在已经摸得很清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会恶意揣测人,本来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想和你分享一下,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那时候可别后悔哦。”静儿神秘兮兮地说。
“哦!那是我错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来听听。”我单手撑着脑袋,微微笑着说道。
“星期天那天,也就是清明节当天,我无聊时在手机上刷刷视频,结果看见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视频,是一场不幸的事故,当然我不是说这场事故有意思啊,我指的是这个视频里出现的某个人很有意思。”静儿掏出手机翻出了一段缓存的视频给我看。
“不可能啊,你怎么还会有!”没错,这则视频就是我被路人拍下来的救人的视频,杨蔷的本事我是很信得过的,没想到居然让静儿留了一条下来。
“我觉着有意思就下载了,正义使者宇文铃啊。”静儿微笑着看着我,这笑容虽然很可爱,但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不会到处乱传吧?”
“当然不会,我可不是大喇叭,我目睹了这条视频在出现半个小时后就被删掉了,之后那些早一些或者晚一些由其他人发的同样的视频也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之后就再没人发,也可能是发了后被立刻删掉了,总之现在网上找一条都找不到。”
“那就好。”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我想那应该是你干的吧?救人这种英雄事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全网删除呢?”静儿用手托着腮,看着不解地问道。
“原因很多,总结一下就是我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不想像猴子一样被人盯着看。”
“这算什么理由?那新闻联播的主持人还天天被人盯着呢。”
“因为看新闻联播的人一般不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去看新闻,但是看这种短视频平台上的内容的人十有八九是以看热闹或者找乐子的心态去看别人发的视频,那怕这是个正能量的视频,我不喜欢这样。”
“哦,也就是说你不喜欢成为别人消遣的对象?”
“差不多吧。”
“可如果这条视频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他们说不定会改变对你的固有印象。”静儿说了和杨蔷一样的话。
“不会,他们只会想方设法造出理由去巩固对我的固有印象,相比一个救人的好人宇文铃,他们更愿意接受的是一个欺人的恶霸宇文铃。”我接着将昨天讲给杨蔷的话给静儿重复了一遍。
“不会吧,我觉得同学们应该没有那么偏执。”对于我的说法,静儿摇摇头不以为然。
“又要用你的理想主义来往我身上套吗?这次我可有信心能赢,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不然我早就洗白了,他们只要有一个人不想我变成好人,那么剩下的人就会跟随那个人的想法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是个好人。”
“你这话太绝对了,我保留意见。”
我和静儿并不算长的谈话最后草草结束,谁也没有说服谁,理性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碰撞总是不会那么和谐,污浊的东西我接触得太多了,人性多是丑恶的,尽管我对世界还抱有一点期望,但我并不认为这世界有多美好;而静儿相反,她虽然曾被丑恶的人性深深伤害过,但她依旧对这世界充满了希望,在她眼里一切都可以是善良美好的,或许是和她妈妈从小对她灌输的教育有关吧,对她来说善待别人,帮助别人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悲剧就是将这世上美好的事物,你所热爱的事物活生生地在你眼前撕碎,静儿的未来会有这样的悲剧吗?我不由得这么想。
早上的课缓缓过去,到了午餐时间大家都各自或者结伴离开教室出去吃午餐,那些自带午餐的也一样,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在教室里吃东西,一来是校规不允许,不过这校规基本和摆设没差;二是如果天气还好的话,在校内的长椅、石凳、花圃,树下的草地等等这些地方享用午餐远比教室里更舒适,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剩我和静儿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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