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晓晓一骨碌翻身下床,也顾不得魏夫人和小青的阻拦,见一件葱白缎圆领袍搭在一旁,仓促取来上身,又伸脚蹬了云头靴便往门外跑。
魏夫人身后喊着:“儿啊,你这是要咋的?会客也得有个会客的样子,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小青,快去拦他!”
魏晓晓不等小青追上来,自己先出了房门,径直往前院儿奔来。
魏宅确实豪气,七进七出的院落,雕梁画栋甚是奢华。院中石榴、牡丹、葡萄等植物枝繁叶茂,一派喜人景象。
晓晓刚奔出垂花门,却见远处刚才来通报的青衣家人正与一人耳语。
晓晓原地咳了一声。
家人猛然回头,见是公子立在门外,颜面大变,又与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转身离去后,家人这才小跑着过来,给晓晓施礼道:“老爷吩咐小的在此恭候公子,公子随我来!”
魏晓晓大学期间研究过古代建筑,对这样的深宅略知一二,知道没有紧急情况家人是不能随意跨过这道垂花门进入内宅的,所以这里平时比较僻静。他明眼一瞅,便知道刚才与家人耳语之人面相和举止不善,但此时又不便打听,只好对青衣家人笑了笑,跟着他又出了一道门才入耳房,立在门外。
青衣家人进去不久,出来招呼晓晓道:“老爷有请!”
晓晓听家人说有请,才觉内心不免一阵发毛。
他心切,奔来的鲁莽,但真要面对想象中的梁山好汉,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况且,他并未与所谓的这个父亲魏老爷谋面,这样的场面一旦认错了对象可就成了渭州城的大笑话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壮着胆子提衣襟迈步进屋。
堂屋里的摆设与影视剧中常见的宋时布置并不一样,还要显得朴素的多。从室内布局上来看,宋人的审美多呈现在家具上,彰显着沉静典雅、平淡含蓄。
魏晓晓进屋只瞟了一眼四周,也顾不得多看,目光便落在正中桌前坐着的两个人身上。
只见,对面其中一人,端坐如门神相似。
此人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膀大腰圆。
晓晓看罢,知道定是鲁达,不免心中生畏,又把眼光移向另外一人身上。
但见,鲁达对面之人,着一身交领青衣,白面轻须,单凤眼悬胆鼻,头扎员外巾,一脸的和善相,想必就是魏员外。
晓晓转身深鞠一躬,口中念叨:“给爹爹请安!”
果然,青衣人答道:“我儿免礼!来见过鲁达鲁提辖!”
晓晓又向提辖大人施礼。
一旁魏员外道:“提辖大人见谅,犬子从小只练就了念书的本领,除此之外,万事万物之中便再无其他强项。倒是提辖大人若要带他一程,定会教他一些人情世故,将来也好成就一番事业!”
晓晓低着头,心中不快:真是狠心,明知道鲁达有人命官司在身,是官府捉拿潜逃的要犯,居然舍得把儿子给他当质子。
鲁达道:“嗨!员外理解错了。我此来只为借些银两,并无他意。舞文弄墨那一套俺不懂,可公子在世卧龙的美名,渭州地界谁人不知!见公子,只因早就耳闻魏公子学识渊博尤其是武艺高强,今日入府顺便仰慕而已。公子果然相貌堂堂,将来定会高中三甲,扫平这世间不平之事,杀光那贪官污吏。行啦,魏公子将来若有啥相求,俺一定舍命助之!公子快坐。”
魏员外听鲁达这么一说,松了口气,急忙摆手道:“不必了。犬子愚钝,坊间送的绰号不能作数。他近日偶染风寒,前晌还在昏迷之中,这是听说提辖大人来才勉强下床。”他说罢,又对晓晓道:“我儿高人见也见了,身体不适还是内宅休息去吧!”
魏晓晓听鲁达称自己“在世卧龙”,心里不禁好笑。又闻“父亲”这么一说,赶紧道谢,又向鲁达行过礼后退出了正房。
魏晓晓出门长出了口气,鼻洼鬓角擦了把汗,此时才觉得屋外风凉,觉察到自己两腿发软,前胸后背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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