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生活开始并不缤纷多彩。
没了高中时那种被拘束在题海中的感觉,我这个应试教育的产物反而因此感到迷茫。我没有加入社团,更别提学生会等其他学校组织。除了每天在宿舍、食堂和教学楼之间穿梭外,一年下来,竟然连这座城市有名的景点都没去过,哪怕是学校周边的商业广场也没摸清路线,一出校门就要迷路。
那时的我不由得开始慌张,这样下去,大学生活就要和高中一样昏暗无趣了,于是在大二学年初的社团招新路演上,我和许多因军训晒黑了皮肤的新生混杂在一起,在社团帐篷间来回穿梭。
我相当纠结,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并没有可以被称作“兴趣”的存在,不会弹琴,唱歌五音不全,也不会绘画和跳舞,对于运动系更是没有半点热情,闲暇时间就是、玩游戏和刷视频,有能让我安心做这些事情的社团存在吗?
至于电竞社或者读书社之类的,我这纯粹用来娱乐的爱好可不足以和它们相提并论。
我想找个能让自己感觉到乐趣的社团。
正当我苦恼到底哪个社团的活动内容更加有趣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社团名字进入视线。
——异常社。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社团。这算什么,听起来就很异常的社团“异常社”……开个冷笑话。
学校竟然同意创立这样的社团?我对其活动内容感兴趣起来,走向异常社的帐篷。
帐篷内的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桌后的女生两手分别操作着键盘和鼠标,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移动双手。
她在做什么?
是学姐?还是同级生?
从外貌上来看,她实在是个大美女,乌黑长发宛如瀑布垂落腰际,精致的五官令人心生赞叹,身材纤细而笔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短袖中露出的皮肤如雪般白皙,可惜,清冷的表情犹如在警告众人“不准靠近”。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由寒冰构成的人偶,异常社帐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比别的地方冷上许多。
喂喂,这里明明是社团招新现场,而你的工作是向感兴趣的学生介绍社团吧,这种冷淡的表情,真的有打算好好招人吗?还在那里自顾自玩着电脑,难道不知道店员总是低头玩手机的店铺让人不想进入吗?
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因为目前来看唯有这个社团特殊又奇怪,让我产生了一丝了解的兴趣。
“你好。”
在我主动打招呼之前,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桌子前站了个人,我再次怀疑异常社是否有招人的打算,“请问异常社都是做什么的呢?”
清冷的女生表情不变,眼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我打量了一遍,而且丝毫不加掩饰,如果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就像是机器扫描一般。
我仿佛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毛孔渗入身体,因此开始后悔起来,竟然会因为想要更加丰富的生活而如此草率地做出决定,我难道是中学生吗?
不,是小学生吗?
“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她忽然这么问,让我下意识从喉咙里漏出一声满心疑惑的“啊”,这反应似乎并不能让她满意,于是她语气完全没有起伏的又问了一次。
“我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黑色?”以疑问回答疑问有些失礼,可我的确心生动摇。
因为啊,就像如果有人问“1+1等于几”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反而担心会不会是恶作剧或者永远答不对的脑筋急转弯。亦或者要讲的详细一些,譬如红色就要分为什么桃红色、暗红色、大红色、鲜红色之类的,让人满心糊涂,我的眼睛是没什么问题,但分辨颜色的细微区别还是太难为人了。
女生从桌兜里掏出张手机大小的纸递过来,我下意识接过一看,标题写着“入社申请书”,下面则是姓名、学号、所属院系之类的个人信息。
“请。”
太草率了吧!
“不是,那个,我只是打算先了解一下,还没决定加入。”
我想将纸还回去,她却并不动作,只是微微仰头盯着我,漆黑的眼眸像是深邃的大海之底,没有任何波澜,迫于其压力,我只得一边与她对视,一边以最小幅度的动作把入社申请书悄悄放在桌上。
她到底想让我加入吗?至少从表情和眼神中看不出可以名为期盼的情绪。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呢?
“那个……”
“白雪。”
或许是因为我总是“那个、那个”的叫,于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应该是名字的词语,原谅我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因为实在是太过突然。话说,真是个浅显易懂又异常贴切的好名字,第一次看到她是我想到的正是冰雪。
“我叫做孙诚,请问异常社都是做什么呢?”
“吃吗?”再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白雪从桌兜里拿出由白绿色的方形包装纸,两手托举到我的面前,仰头盯着我看。
“这是什么?”
“雪糕。”
我当然知道那是雪糕,毕竟上面的商标和图画看得一清二楚,但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这是什么”,不应该指的是“这个雪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给我”这种问题吗?就像是如果有人忽然拿出百元钞票递过来,问出“这是啥”的问题,当然不会是连钱都认不出来,理所当然是想得到“欠款”“感谢”或者“报销”之类的答案吗?
难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生活经验吗?不可能吧。
话说,这桌兜里放着超小型冰箱吗?刚拿出来的雪糕竟然没有化掉,包装袋上面甚至还带着冰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如果我继续问“这个雪糕是做什么的”,她大概会回答“吃”这种回答。
她看起来就是这么惜字如金,几乎省略了所有不必要的字词。
所以……
“为什么要给我雪糕?”我从来没觉得对话像今天这样难以推进,名为白雪的奇怪女生的行动总是在意识之外。
你是行为上的抽象派吗?
“贿赂。”
再怎么一脸平静也不能把贿赂两个字说的理所当然啊!这可是作为最后象牙塔的纯洁的大学校园,至少说是招待啊!
再说加入社团说成贿赂也有点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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