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要尽黑时,唐轲回来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的这短短的时辰内,遗玉已经推开了一扇长满了铜锈的远古之门。
“我打听过了,南淮泮宫选生,不禁门第,不禁地域,不禁贤愚。只要是人族,只要能通过考选,就可以入泮!”
唐轲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显出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实际上他也只是坐在一间茶铺里,喝着茶悠哉悠哉的向茶客们打听出来的。
“可知道何时进行考选?”遗玉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要把甲骨的事情告诉他,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问了,三天之后,开始考选,届时所有学子都可以前去试试。”
“三天。”遗玉喃喃,“”三天后在哪里?
“曲水。”
……
曲水是南淮城外的一条河,围绕着泮宫。
根据先王的规制,泮宫是诸侯学宫,应设在郊外,三面环水。所谓“泮”,半也。盖东西门以南通水,而北无也。
当初危月在城外所指的河流,就是曲水。
曲水旁是一片桃花林,春来有雨,花开繁盛。
“遗玉,前来考选的人不少啊。我听说泮宫选才,最重才德,修为随后。我是没问题,不知你怎么样?”唐轲一边轻扑衣衫上的露水,一边问道。
遗玉抬头赏花,从容道,“儒道皆可。
“嘿!”唐轲道,“还真是狂妄。”
“出家人,不妄语。”
唐轲问道,“天下泮宫皆宗儒家孔圣之学,如今你入泮拜师,改宗儒家,你道观师父难道不会责备你吗?”
遗玉道,“吾师,天人也,岂会为世俗名实所惑。”
唐轲一笑,不说话。
……
泮宫考选的地方就是在这片桃花林中,花木围绕,赏心悦目,正暗应了取美材之意。
花树下疏疏朗朗的站着很多年轻学子,有些人气势外放,一看就知是个修士。有些人则文质彬彬,是个寻常读书人。
“轰!”
不远处,泮宫的钟声响起,肃穆宏大,巍巍如泰山。
在场所有的人,都迅速地敛息了音容,齐齐地朝钟鸣处折身躬拜。
“泮宫考选始,诸生正位。”
一道正大的声音从远际处传来,明明浩然。
“这是‘君子’的声音。应该是南宫彦大人。”旁边有人低声说道,
君子,是儒家最开始对道德崇高之人的褒誉,后来也变成一种修为的代称。儒家的君子,能文能武,能用圣人言辞杀人。当年北蛮犯边,在边郡大肆杀伤无辜平民,血海滔天。儒家君子大怒,远赴边疆,手执论语,一言诛杀率军的十大蛮王。
南淮泮宫里也有一名君子——南宫彦。
花树下有很多案几坐垫,却是给诸生考选的位子。只是看起来倒不像是考试,有点像春日的郊游。
遗玉和唐轲也就近寻位子坐了,案几上空无一物,不知如何答题。
一阵流风吹过,空气中的花香达到鼎盛,浓郁地让人几乎晕眩。
于是,梦境开始了。
梦境和幻境是不同的,若是陷入幻境,则意识清醒。若是陷入梦境,则神智懵懂,毕竟做梦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的。
但是遗玉在进入梦境的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只是危月的幻境遗玉尚且可以从容挣脱,但是儒家君子的梦境他无能为力。
……
“梦境”里是一片战场。
“仲由。”有人这么称呼遗玉。
凭此二字,遗玉一下子就判断出来的目前幻境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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