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意转过身,推开屏风后的木窗,望向外边的如洗的夜色,凭了一会,回首说道,“走吧,回泮宫,还有人等着消息呢?”
遗玉也起身,拾起长案上的白纸扇,“等消息?谁等?”
知微意笑道,“还能是谁?无非是掌宫祭酒和各位掌议大人罢了,今天是桃柳之间十年以来的第一次直面相对,长辈们都很重视,在泮殿翘首以盼。”
唐轲喝完壶中的最后一滴白玉腴酒,把青铜酒爵重重一拍,“走!”
……
在桃叶渡门前,众人微微停顿了下,因为他们同时发现——人多了。
车是普通的马车,坐四个人已经是极限了,五人同坐一辆马车,则不免有些拥挤,大家都是有体面的人,怎么肯像庸夫一样挤在一起。于是在遗玉的推动下,众人一致通过了让唐轲驾车的提议,至于原来的御者,则给点银子让他自己回去。
这样一来,地方就松快多了……
某当选车夫当然不服气,兀自大喊,“凭什么啊!凭什么要我拉车!我不干——我不干!”
只不过没人理他,在某车夫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知微意、梁青鱼和李铮依次登车,遗玉也随之而上,在入帘时,遗玉回头看了还在吼叫的唐轲一眼,说道,“地方已经满了,如果你不想走回泮宫,就老老实实地驾车吧。”说完,门帘一放,留唐轲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冷风中。
唐轲看着一边谄笑着看着自己又一边往自己手心里塞马鞭的御者,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在了御者的香臀上,“滚!”然后看着自己手里的马鞭,沉默了会,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不过唐轲作为一个大丈夫,或者说是自认是个大丈夫,那他就必须具备大丈夫应该有的美德,所以他能屈能伸了。唐轲骂骂咧咧的坐上了马车,手中鞭子一扬——
“驾!”
一声催喝,马车很欢快地开始跑动了……
只是跑了并没有多久,在路过桃花林时,马车又忽然停下了,隐约有交谈的声音——
唐轲从车前递来一封墨笺,“遗玉,你看看,给你的。”
这么晚了,谁会给自己这个东西,遗玉有些疑惑,不过也还是接来看了。墨笺做的很简朴,这没关系,有字就好。可是这笺上字也不多,也只有四个字——愿请一唔。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落款,没有前因后果,可以说是极其失礼。
遗玉本不想去管,但是他又旋即发现笺上的字十分不寻常,可谓是纵横慷慨,意态淋漓,按照书殿先生夏宗周的说法,执笔之人必非凡俗之辈!
于是遗玉又改换了主意,拿着墨笺走出车厢,目光越过唐轲,在马头处看见一个青衣小厮,遗玉手一扬,“这笺是你送的?”
青衣小厮躬身道,“是我家主人吩咐我送的。”
遗玉又问,“你家主人在哪里?”
“就在这桃花林里,恭候贵客已多时了。”
遗玉点点头,“请带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