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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山先生。”罗耀国放下手中的报纸，端起茶几上刚刚泡好的香茶抿了一口：“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日本已经处在战败的边缘，你们的第四师团已经在黄河以北被中g的红军给打败了而在黄河以南的三个师团现在被我们国民**军围困在济南城中，如果不是你们拿济南城里的平民当肉盾的话，现在多半也已经全军覆没了这样的局面您老怎么还能向我们索要赔偿呢？要不这样吧……咱们谁也不用赔偿谁，我们放你们日军从山东撤退，而你们则将青岛交还我国。不过日本政府和日侨在青岛的资产和投资，我们国民政府可以出资收购，价格从优。您老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头山满脸色微微铁青，一只布满了老人斑的大手轻轻捋着雪白的胡须。他对所谓平原大捷的内情自然是了如指掌的。这一战，从战术上讲，获胜的无疑是日军第四师团，至少看伤亡数字肯定是他们赢。只是……从战略上看，的确是中**队获得了胜利。在平原惨胜一场的第四师团仅仅休整一夜就全军调头向东朝直隶方向撤退了，打通津浦线的计划完全落空，甚至都不敢在平原、齐河一线停留以威胁济南城外国民党军的后背
这个局面只要稍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清楚的，头山满这个“幕府将军”也不例外。因此对罗耀国提出的这个近乎于“平局”的和谈条件，他是倾向于接受的。只是……东京的那些人不知道是怎么了，迟迟不给他下达指示。莫非这些家伙真打算把帝国的国运拿到山东来和中国人赌一把吗？帝国的生命线毕竟是满洲不是山东。而且满洲的主人张作霖是一支狡猾的软柿子，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国民党元帅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老虎哪儿有放着软柿子不捏，跑来和老虎打架的道理呢？真是太愚蠢了……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在做决定或者说这后面还另有什么自己一时没有想明白的目的？
……
东京，霞关。
相滨口雄幸只是懒散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两份“捷报”。其中一份是四月九日夜由满脸喜色的6军大臣宇垣一成亲自拿来的，捷报上说“无敌之皇军第四师团，与支那山东平原县附近摧破支那d军约三万余人毙伤军约两万余，俘虏四千……”
而另一份捷报则是刚刚由参谋本部的参谋长铃木莊六送过来的，这个铃木大将现在正脸色铁青地坐在滨口雄幸对面，垂着脑袋一言不。这份捷报上则报告了第四师团一路攻城掠地，战无不克，攻无不取……接连攻占了临邑、商河、惠民、阳信等县城。眼下兵锋直指渤海湾
呃，他们去渤海湾干什么？是要坐船逃跑吗？不是说要打通津浦路，现在怎么离津浦路越来越远了呢？滨口雄幸虽然没念过日本士官，也没有什么从军的经验，不过还是能看出这些所谓“大捷”的水分来的.
办公室里面死寂一片,两个日本军政两界的头号人物就这样默默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滨口雄幸轻轻叹息：“铃木君，援救被困在济南城里面的山东派遣军主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还有，头山先生刚刚从武汉拍来电报……南支国民党肯了结战争，只要帝国完全从山东撤退就行了。这样……大不了我和田中一样，辞职下野……”
铃木莊六苦苦一笑，微微摇头：“阁下。我等毕竟是天皇陛下的臣子，现在陛下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给支那一个教训，所以我等唯有努力完成陛下的嘱托……”
呯的一声，滨口雄幸狠狠地拍了一下厚重的橡木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是陛下想打下去，还是你们6军想打下去这场战争是由于我的任性而动的，现在看起来是完全错误的，我辞去相一职还不行吗？那么我就切腹好了这样你们总满意了吧？”
铃木莊六苦笑着低下了头：“阁下。我等只是天皇陛下的臣子，而陛下想要的也不是我等切腹，而是统率权……请阁下上奏陛下，奉还军令，由陛下直领6海军吧……今后这场战争就和阁下无关了。”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滨口喉咙干燥，他仿佛知道眼下的局面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或者是一直就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指挥着一切，只是他这个当事人懵然无知罢了。
铃木莊六轻轻一叹：“阁下，您也知道南支那在国民党的领导下这些年都生了怎样的变化吧？”
“那又怎么样？我们难道要去动一场战争和他们同归于尽吗？”滨口冷冷地反问。
“当然不是，不过南支的变化却给了帝国的有识之士们一个启示。”铃木摇摇头，叹息道：“他们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将重工业水平提高到了勉强能和帝国持平的地步而帝国在这几年内却是原地踏步。”
滨口轻轻摇头：“那是因为支那是数千年的东亚霸主，家底丰厚，而且资源土地人口皆远远过帝国，又得到英美支持才有这样的成绩。帝国土地狭小，资源贫瘠，国内市场也小，展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不完全是这样的”铃木莊六缓缓站起身，提高了嗓音：
“南支的国民收入比不上帝国，南支国民政府的财政收入也不及帝国政府……南支每年的对外贸易更是有巨大的逆差。可是他们的军费开支却比帝国多，他们对重工业的投入也比帝国要多而且他们还实行了外汇管制，将有限的外汇储备优先保证重工业建设，他们的政府也不在乎财政收支平衡，今年的预算赤字高达一点五亿法币也无所谓……而我们帝国政府每年三十多亿日元的收入都用到哪里去了呢？既没有大办海军，也没有展重工业，更没有用在提升6军装备，这些钱都是怎么花掉的？帝国现在需要像明治维新以后那样，卧薪尝胆，厉行节约，将有限的财力都投入到展重工业和军备之上。这一点相阁下能够带领我们做到吗？”
滨口双拳紧握，死死地看着铃木莊六：“原来如此……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你们是想要将七千万国民都变成军队的奴隶，让他们为了军队的野心奉献出一切……”
“阁下，请您联合6海军上奏陛下吧……”铃木莊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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