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哥,今天还是老样子么?”
不知不觉中,罗家明走到了常来吃早餐的这家店,他是熟客了。店老板对他的口味一清二楚。
“嗯,对,另外,今天再加两个煎蛋……”
罗家明心里想着:“今天过生,吃得隆重一点。”
“好咧!一碗三两的牛肉米粉,再加两个煎蛋!”店老板用高亢的声线吆喝着,朝后厨的方位喊道。
不大一会儿,一碗加了两个煎蛋,热气腾腾的米粉被端了上来。
今年此时,恰恰是罗家明四十岁的生日,可惜却是形影单只,孑然一身。
在吃早餐前,罗家明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摩托罗拉手机。这手机整个表面有不少划痕,屏幕甚至已经有些模糊。看得出来,此物也算是陪伴着主人历尽风霜了。
罗家明翻开通讯录,找到前妻的号码,此刻他有些想拨通过去,想听听儿子的声音。
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住了内心里产生的这点点冲动。
望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米粉,罗家明告诉自己:
“电话还是不打了吧,毕竟打过去我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吃粉,吃饱之后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很快就到明天了。”
“到了明天,窝心的事就会全部忘掉了。”
在刚舒爽的吞下去一大口米粉之后,那个略带风霜的摩托罗拉手机响了起来,“Hellt!”
一只手不歇气,用筷子夹住米粉一个劲往嘴巴里塞着,另一只手抓着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熟练打开翻盖。
罗家明看到了来电者的姓名显示……李际飞。
囫囵吞枣般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去后,罗家明才接通电话。
“喂!鸟人,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啥事啊?”
“狗哥,我今天出差,下午点会到锦城,晚上咱哥们儿喝点……”
“喝啥?我给你说,我昨晚上刚加了班,现在困得像个逑样,我明天补休,想喝酒,你明天再来找我,今天老子补瞌睡,不奉陪。”
电话对面的男人爽朗地大笑两声,“嘿嘿,谁稀罕你明天陪,我只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狗哥,我这个点比较忙,等晚点到了再给你电话。对了,狗哥,祝你四十岁生日快乐哈!”
放下电话,罗家明眼角有点湿润,其实他早该想到,自己早已去世的父母不算,其他人里面,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那肯定就是那个鸟人了。
在这里,鸟人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罗家明对李际飞的亲切称谓,就像李际飞喊他狗哥一样。
那个男人是罗家明这辈子最好的伙伴,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而这一切的起源,是因为他们曾有着过命的交情,那是还一同在部队服役的时候培塑的情谊。
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情谊没有丝毫淡漠,反而越发浓烈。
“这鸟人,应该就是看我孤家寡人一个,专程来笑话我的……”罗家明内心鄙视了李际飞一下,只不过之前充盈着胸腔的那股子孤寂感,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不见了。
当年从部队转业后,罗家明直接被安置到了五花街道派出所,而李际飞是西川县人,选择了留在西川县,进的是八十年代最吃香的单位,供销社。
只是哪里知道,这时代的发展太快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最吃香的单位,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逐渐却被时代所淘汰。
当年,政府为这帮子在战场上归来的有功之臣解决工作的时候,罗家明还特别羡慕李际飞能去供销社,那待遇,可比派出所强多了。哪里知道时过境迁,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供销社却开始陷入了发不起工资的局面。
面对困境,李际飞率先跳出了铁饭碗的束缚,他从供销社离职,和别人一起凑钱买了个货车,在锦城和西川县之间跑起了运输。
这才十多年时间,随着资金的积累和规模的扩大,从一辆货车变成了一家运输公司,李际飞成了运输公司的总经理,在他手上,已经是货运、客运都成规模了。
这是罗家明佩服李际飞的地方,这家伙,点子多,又敢干,不论陷入何种困境,都能找到法子打破束缚自身的藩篱。
对了,李际飞还有一个性格温润如玉的妻子,知性,漂亮。两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美丽,乖巧懂事的闺女。这一家三口,羡煞旁人啊!
对于这一点,罗家明甚至有点嫉妒起李际飞,特别是对比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之后,他总是有些惆怅,当然,主要是对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唉,这能怪谁?本来也可以阖家欢乐的,却被我搞得一团糟。”
……
罗家明吃过早餐,付了账,正准备回家,却看到从餐馆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个人,而且是直朝着自己跟前走来。
这人罗家明认识,是家住五花街49号的张阿姨。
人未到身前,张阿姨急切的声音却已经钻进了罗家明的耳内。
“小罗啊,我大孙子刚买的自行车被人偷了,你可要帮帮阿姨,替我找回来啊!”
五花街的街坊四邻,凡是出了点丢失东西的事,都喜欢找罗家明帮忙。
原因无外乎派出所其他警员不太情愿处理这些小事。
平时有人因为丢失些小零小碎的东西找上门,其他警员经常是打马虎眼,说是会去找,可大部分时候都是了无音讯。
只有罗家明,每次遇到这些事,都极为耐心,不论结果如何,不论能不能真的把失物找到,都会花一些时间,费一番功夫。这点,街坊四邻们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同事们的态度,罗家明也是能理解的,那些丢失猫啊,狗啊的事,或者一不小心把钱包、手机掉在哪里的事,恐怕全世界的警察都没有这个义务去帮忙寻找,而国内的群众选择相信警察,那还不是相信咱是人民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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