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满里是惊骇,踩着一双皮靴拼命的往前奔去,连头也不回一下。
下一刻,汉子脚下一个趔趄,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滑出去很远。
他的身后,是宣阳城里的没什么太大名气的长青巷,平日里很少有人会从这里经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此刻那普通的小巷却沉寂在黑暗中,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幽幽地吐着信子。
有一道黑影浮现在巷口,越拉越长,最终成了一个人。
黑袍,黑靴,黑色的剑鞘。
甚至连他的头上,也包裹着一方黑色的头巾,脸容也被黑巾蒙住,只露出一双残忍而冷酷的眼睛。
精壮的汉子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不少汗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血从指缝中滴滴落下,涩声道:“想不到堂堂的神御监,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查案子。”
“杀了我,你们还能知道什么?”
那人的目光冰冷得犹如盛夏不融的雪,随意地落在前方,像是根本就不担心对方随时会做出的反扑。
他看着那汉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神御监,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黑袍人走到了离那汉子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背起双手。
“你们这些帮派中人,就像是宣阳城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上不得台面。”
“江湖人唯利是图,哪里有肉吃,就会有你们这群疯狗一拥而上,当然了,其实就这个角度而言,我和你们也不会差了多少。”
那汉子闻言咳嗽了一声,冷冷一笑道:“没错,宣阳城里的百姓,十个里面便有九个不喜欢我们这些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帮派中人,可我们至少自己的屎盆子只会扣到自己的脑袋上,你们呢?”
他伸手一指,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口水,恶狠狠地道:“你们就他吗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牲口。”
黑袍人似乎毫不介意对方骂的如此难听,目光在半空之中游离,似乎在确认此处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人和牲口,本来就是一回事,难道不是吗?好了,给你一个机会,交待一下遗言吧,虽然这话也只会有我一个人知道。”
精壮汉子涨红了脸,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他知道,对方如此发话,自己断无活过今夜的可能了。
可怜自己那八十岁的老母亲,还有那糟糠之妻和一双儿女,.uukansh.cm都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
“求你放过我!”
明知自己有死无生,可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他本不想说求这个字,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只为了那些等着自己回去的人,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什么骨气,什么男人的尊严,都是狗屁。
说完这句话,他身子往前一倒,双手向前撑去,便做势欲跪。
如果只是跪一跪,便能换回自己的命,便是跪上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只是他那一双手还没有触及地面,便失去了踪迹。
有剑出鞘,便有一双手臂齐肘而断。
手臂的主人没有看到那么快的剑,他望着兀自往外冒着鲜血的手肘,竟然有些发愣。
一个瞬间之后,痛入骨髓,他才想到要高声痛呼。
然而对方同样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想要喊,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喊出声。
又是一剑。
一道鲜红从他的喉咙里狂飙至半空,纷纷扬扬的洒落,像是春末百花巷里那些美丽的落英。
中年汉子失去了自己的舌头。
他捂住自己的嘴,睁大了双眼,满目惊恐。
他看着面前的那个黑袍人,想要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摇了摇头,很显然,他知道对方想要问些什么。可即使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即使这个人绝无可能说出自己的秘密,他也不会选择仁慈。
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死人,也不见得能完全相信,何况活人?
所以下一刻,第三剑出。
黑夜之中有雪亮的剑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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