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有点暧昧,秦小格如影随从尾随在后面,他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命运今天以后会发生改变,一会儿又觉得明天什么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在随风飘摇。
在学校的时候,走后门无疑是一件丑事,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觉得这是一种堕落,又无能为力。
父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小心翼翼,那里面有期望有犹豫彷徨,还有一丝担忧。
但愿今夜如愿以偿,今后就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偷偷摸摸,去做一条摇着尾巴的狗,向别人乞讨。这种滋味,叫人崩溃。
村中的小路,一边是竹林,一边是小河。一阵夜风吹来,引来一阵蟋蟀声。黑暗中,秦小格听到夜色里有小鸟飞动,一只小鸟像掉下来,然后啵的又飞上去。秦小格想起了小时候掏鸟蛋,鸟儿见他靠近,以为他要伤害雏鸟,便在附近叽里呱啦飞来飞去、、、、、、童年是快乐的,他多想回到从前,无忧无虑,可以信马由缰,满身是泥。
小河的中央,有萤火虫在飞动,芦苇的叶子上,有他们栖栖的身影。小的时候,秦小格总会捉很多萤火虫放在瓶子里,为了节省煤油,他把瓶子当成电灯,在月光的帮衬下,坐在窗口做作业。
转眼自己就长大了,所有的一切显得很熟悉,那记忆深处的回忆,如一泓清泉在心里流过,那里只有一腔清纯,没半点杂质。他仿佛听到稻苗拔节的声音,听到岁月在他的耳边呢喃。
现在,看着父母无奈的身影,他像听到岁月的叹息。
出了村口,母亲他们往大街的方向走,走过一小片高田,可以看到街上昏黄的路灯。小镇不大,几个标志性的建筑,稳稳地立在街上。
父母突然停在那儿,好像有些顾虑,父亲说,说好你在家的,怎么又跟着来呢。人家撞见了,不知道我们干啥呢。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母亲说,你嚷嚷什么,来都来了,就一起去吧。你怕人家欺负我,不有你保护吗!就是不知道村长在不在家里,听说他晚上要加班,很晚才回来。
父亲说,胡说哩,他是当官的,加啥班,一准儿又检查女人肚子去了,那厂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给他搞了。
母亲说,你听谁说的,别乱嚼,搞不好人家会找你算账的。
父亲说,我没瞎说,有一次,我去村里买化肥,听他们说的。那姑娘知道村长要他去,怕得要命。可又不敢不去,晚上就把男朋友一起带去。村长没赚到便宜,一怒之下,就把人家从仓库下放在车间去了。那姑娘很伤心,男朋友很气愤,把村长揍了一顿逃走了。
母亲说,唉,这世道谁掰得过当官的呢,遇到这事,也真不好对付。看样子,这厂里风气也不好。不过,我家小格是男孩,不怕。
父亲说,我不是担心小格,是担心你。我怕,你去了,村长反而搭架子,找茬儿。
母亲说,说什么呢,他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那刚好。
父亲说,啥!
母亲说,我刚好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看他还骚个什么。别以为娘们都是他的吃菜,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把他乌纱帽都掀了。
父亲说,看你能的,本事大啊。
母亲说,你不知道,我是大嗓门,这晚上一嚷嚷,人家还不来看西洋镜,叫他脸面没地方搁。当官的,面子重,丢不起。
父亲说,他有什么丢不起的,他要是要脸就不做坏事了。我看,现在拳头打在他身上都是爪痒痒。他脸皮厚,你拿他没办法的。
母亲说,你别自个儿吓自己,胆小做不成大事,看他敢动我一根汗毛。再说,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招人惹。
父亲说,我是担心办不成事,你要去也成,我们见机行事。
母亲说,不怕!我们进去了,我就说你是杀猪的,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吓他一回。
父亲说,你倒想的出,怕是人没进门,就被赶了。
母亲说,就是,凡是村长得到手的女人,都是自愿的,想得他好处。
父亲说,女人不是东西。
母亲说,男人才不是东西呢!以后,你少跟别的女人搭讪,看我不治你。
父亲说,不跟你说了,再说我就要倒霉了,还是快点走吧。
母亲说,不敲敲你的脑袋,你就晕头转向。
父母的说话,秦小格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说话,少有听到,他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悸动,他不知道怎样来评判,心底的鄙夷像毛毛虫在爬。黑暗中,他看到母亲追打了父亲几下,父亲怕东西掉下,只说,你别不讲理。
就在秦小格闪神的时候,父母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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