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别人,是副团。他提着一把剑,神色有些庄重。看见大家,他的脸上有了些笑容。
秦小格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好像心里的结还没解开。空气中顿时有一种生疏的味道,刚还舒适的情绪,顿时像下了一场雨,让人意想不到。他把眼睛转向副团的身后,希望能看到师傅的影子,可那里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大家都停下来和副团打招呼,秦小格也腼腆的叫了他一声,他希望副团能忘掉以前的不愉快,不要为难他。
师兄走过来,对副团说:“副团,你今天怎么来了!”
副团说:“怎么,我不能来吗,要是不欢迎,我可以走。”
师兄觉得副团的语气里有一种异味,他觉得副团心里有事,很不开心,便嘀咕:既然不开心,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师兄脸上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献上笑容,对副团说:“能来能来,副团来教我们,我们举一百个手欢迎。”说着,做起拍手的姿势。
副团哼了一下,看上去是生气,其实心里心里美滋滋的。他不依不饶,对师兄说:“你真是个小滑头,什么事情到你这里,就不是事情了。你别以为聪明,歪脑子多动了,会烂的。”
师兄嘴巴一裂,眼睛就眯成一条缝,他说:“副团,你真会夸人,也不怕牙疼。”
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
秦小格也笑了,他倒是很佩服师兄,要是换上别人,恐怕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凝滞的空气,终于被师兄带活了。秦小格暗想,自己要是有师兄的这份机灵劲就好了,今天终于有了见识。他也想表现一下,觉得底气不足,舌头僵硬。想必,这份机灵劲,应该是天生的,不是你想学,就能学来的。师兄和副团之间,没有恩怨,话说得过一点,谁也不会觉得厌恶。而自己,一定不行,那样的话,副团一定会认为他是在骂他,最后的结果是,非但没有调节气氛,反而是火上浇油。自己还是老实点好,免得旧仇未解又添新仇。
副团本来是笑容满面的,可看到秦小格,忽地就没有了。这种变化,让秦小格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自己在副团的眼里,仍然是一个没有出息的零时工。他不知道,早上的训练是不是都是副团来教他们。想到师兄的话,好像不是这样。他看看师兄,想问问他。可副团在眼前,开不了口。
倒是师兄没有顾虑,他直言问副团:“领班今天还来吗?”
副团说:“他今天身体有点不适,不来了。”
师兄有点不相信,他用眼睛看了一下副团,想从他脸上寻找原因。副团的脸上很朦胧,里面有一种让看不清的内容。师兄觉得副团越来越难深沉了,深沉的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和副团相处,已经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了。他不喜欢副团这样,他希望副团能掏心掏肺和他们在一起。要是这样,那是多么快乐的事。当了官的人,思想就不一样了,他们整天想的,已经不是平常的事!
师兄知道副团和领班住在隔壁,一定是领班让他过来代替的。不知道领班哪里不舒服,昨晚好好的,怎么会就不舒服了!看来,上了年纪的人,体质就不一样了,说到下就倒下,没有什么预兆。领班快五十了,他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他的心境已经停留的人生的最后阶段,他想再熬十年,就可以退休了。到那时,他就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安享晚年了。领班有很多次,流露出这样的思想。只是,大家以为他说说而已。工作起来的时候,领班又是一副境界:认真,严格,锲而不舍。他的精神一直感染着大家。
剧团有这样的成绩,领班是功不可没的。从上倒下,大家都很敬重他。今天他身体不适,等训练完了,去看看他。师兄是个很细致的人,想到这,他对副团说:“他不会有大碍吧,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到医院看一下好。等我们训练结束,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副团一怔,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他只是为领班找一个借口。他知道,秦小格今天一定会来训练,所以要来看看。一般,他不会来这里。每天,他也起得早,然后,拿着剑,到田野的空地上,练一会儿剑,完了,就是喊嗓子。这是他们养成的习惯,想要改掉,是不可能的。习惯的东西,要想改变,说明你的心里,已经被别的东西影响了,而且,已经不是一般的情况。
领班也担心,副团对于秦小格,心结没有解开。可要改变副团,也不是一会半载的事情。他已经决定和副团谈谈,但还没有时间去做。早上,副团这样说,他倒认为是副团醒悟了。团里的事情也是一波一波的,小演员的培养,分团,排练新节目,里面纠纷恩怨,常常在现实中发生。本来已经平静了,这不,又来了秦小格。其实,他心里也不赞成收这样的演员,可一看到秦小格,他的想法又完全改变了。这样的苗子,谁见了,都不会放弃。看得出,团长不是那种居安思乐的人。在当官的那类人中,他属于那种想干事业的人。作为领班,他没有理由不支持他。
所以,秦小格在他的心目是有一定分量的,这不是秦小格的因素,而是他背后的眼光和那份执着。他不知道,副团今天代替他,秦小格会有怎样的表现。不管怎样,让他先磨一磨,是有好处的。所以,领班破天荒的想睡一次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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