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灰,下着蒙蒙细雨。
我一如既往抱着四岁半的儿子,同妻子有说有笑的走下楼。
我将儿子抱到后排,同妻子告别。
刚到楼道,就听见后面一声巨响,心里咯噔一下。
再回头,妻儿的车与一辆大货车迎面而撞,车身严重变形。
我快步冲过去,伸手去拉妻子,妻子一动不动,身体被卡住。
我再去抱儿子,儿子满脸是血,也一动不动。
我意识到他们死了,自己无助跪在原地,四周就像加速了一样。
……
“轰隆~”,一声巨响从天而降,我从梦中惊醒。
梦,又是那天交通事故的梦。
我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从这梦中惊醒,好似这六年以来,只要做梦就会如此,妻儿的事故成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和汗水,双手颤抖,头又开始剧烈疼痛。
我原本以为江风能让我晚上睡得舒服一些,可这一段时间以来,不仅没减缓,似乎疼痛感更加剧烈。
头痛已经是旧病,我揉揉脑袋,试图让疼痛感缓和下来。
我起身坐着,让疼痛感缓解,并不再想梦里的事情,哪怕总是那么清晰。
直到感觉有些尿意,完全忘记梦的内容,我像重生一般,我才去上厕所。
每到深夜都习惯性起来上厕所,无论我是否已经睡去。
我拉开捡来的破烂帐篷,钻出身子,流浪以后,我没有脱衣睡觉的习惯,感觉麻烦。
我抬头,就看见头顶黑云堆积,雷声滚滚,一场暴雨正城市上空预谋。
桥下,只能看见嵩阳大桥的柱子。
嵩阳大桥横跨百米大江,将嵩阳市南北两侧连接,上面每夜车来车往。
我摸黑走出几步,计算离我的帐篷远一些,迎江站立,伸手解开裤带,就撒尿。
按常理尿液入江应是沉闷,可声音是清脆的。
我另一只手揉着双目,定眼一看,正下方有一漂浮着的东西,本能让我后退两步,尿液都撒在手上。
我顾不得这些,马上提上裤子。
“咔嚓!”一道闪电而过,借助光,我看清楚,江中是一具浮尸,白色外衣,后背朝上。
我愣了一下,判断应该是一具女尸,马上跑回帐篷,拿上手电,往大桥上跑。
大桥上依然车来车往,我伸手拦车。
打算找人打电话报警,可并未有一辆车停下,哪怕我一直招手。
我抬头看着天色,黑云压城,暴雨不时就会倾尽而来。
可仍然没车停,我赤脚往城中央区。
可能因为夜深和要下暴雨的缘故,商店都已关门,看不到有一家店开着。
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霓虹灯和几辆穿梭的车辆。
我走在马路旁边,一边伸手拦车,一边往嵩阳市公安局跑。
跑了半个小时,幸好还没下大雨,到公安局门口,感觉身体已经吃不消,整个人摇摇欲坠,扑通一下倒下去。
门卫正烧热水,听见外面动静,他跑出来,第一时间问,
“小同志,你是饿得没力气了?我从里面拿些面包给你吃。”
我想摇头,可感觉脑袋昏沉,使不出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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