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该在睡觉前喝这么多水,一场美梦被尿憋醒。”
李长庚睁开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迷迷糊糊扶着床沿坐起身。
等等!
这是哪?
没有床头的懒人架,没有衣柜,没有电脑,也没有透过窗子,和印在天花板上路灯的明亮光影。
平日里最烦这街边的房间,夜里亮堂堂好似白昼,而现在却怀念万分,真想大喊一声:
“灯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李长庚用力揉着眼睛,再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一股子寒气由尾椎直冲天灵盖。
真希望眼前所见都是幻觉,可腹下传来的阵阵尿意骗不了人,空气里散布的丝丝寒意骗不了人,鼻腔里充斥的缕缕腐朽气味同样骗不了人。
抬头是黏着蛛网横梁,依稀可见开着“天窗”的破烂瓦顶。有凳子歪倒在地上,边上是一张老旧的桌子后面,数道裂痕顺着墙壁蜿蜒生长,其上还挂了一件粗布长袍。
无一例外全都盖了厚厚一层灰。
四周顶立几根梁柱,柱上缠绕着被撕扯成条状的白色帷幕。
而身下又哪里是什么正经床榻,分明是一扇被两条长凳架起的门板!
穿了,绝对的穿了,这房子破旧些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把它摆在中间?什么人家拿它当家具?
幽兰的月光刺穿了破旧的窗子,覆在冰凉的“床上”,洒在碎石铺就的地面,停靠在一口被条凳架起的黑漆棺材上。
看位置,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对着房门。
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挡在出门撒尿的必经之路,且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走过去。
李长庚呼吸急促,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它,心脏从没这般努力的跳动过,仿佛要从喉咙里跃出去。
没有虫鸣,没有鸹叫。
四周安静的出奇。
仿佛天地间只剩细微的喘息声,砰砰的心跳声,以及风穿过窗子带起的“呜呜”鬼叫。也正因如此,才怕惊扰到棺中那或许存在的睡客。
“咯吱!”
夜风拂动了仅剩一扇的房门,时而开启,迎入清朗;时而闭合,复归黑暗。忽明忽暗间,棺材好似有了血肉,步步朝着“床”的方向迫近而来。
又有树杈投在破窗上的阴影随风而动,伴着屋外“呜呜”似鬼叫般的风声,简直要把人吓疯。
此情此景。
只觉得喉咙发干,脊背发凉,儿时听过的那些睡前小故事全都涌上心头,李长庚拽过“被子”,或者说白布单盖在身上,蜷缩着、颤抖着躺回“床上”,期盼被子结界能名不虚传。
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动也不敢动。
还别说,这单薄的布单莫明给人一种安全感,或许是心理作用,也或许是空气流通不畅,温度逐渐升高。
总之心跳不再那样剧烈,身体也不再颤抖。
半晌。
依旧是风声轻吟,偶尔伴随房门开阖碰撞的响动,唯独没有想象中掀飞棺材板的声音。
“呼~”
长舒口气,犹犹豫豫掀开一角,观察视线内的情况,在确定无事发生后,才裹着白布单坐起身,扭动脖子四处乱扫,活像个警戒中的狐獴。
······
真忍不住了!
尿意翻涌,下腹肿胀。
都说活人不会让尿憋死,可眼前的情景,实在叫人不敢妄动。但越是静下心来,越想撒尿。
进退两难,令人烦躁。
瞥向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总感觉有双眼睛藏在其中,默默地窥伺自己。
李长庚顿觉欲哭无泪。
别人穿越,要么是温香软玉在怀,喜当夫君;要么雕梁画栋中醒来,做了王公贵子,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成了这样?陪在旁边的是一口黑棺材,现在还被一泡尿憋的脸颊发麻。
定了定心神,咬了咬牙关。
蓦然,双目一凛,气血上涌,暗自鼓劲。
今儿个就今儿了,大不了你一口咬死我,好歹咱也是瞧见过真僵尸的爷们儿,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光着脚,一手扯过白布单,披在身上,一手扶着墙壁,哆里哆嗦,慢慢地拖动脚步。
突的。
传来“哐哐”两声怪响。
我滴个亲娘嘞,活不起啦!
李长庚像一匹受了惊的野马,白布单扔了,墙壁不服了,脚下的沙砾碎石也不在意了,只恨老娘少给生出两条腿。
“嘶!”
“啊呀!”
“咣当!”
原来是前脚掌踩了尖碎石,后脚趾亲了条凳腿,踉跄着去扶破旧的房门,哪成想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扇门摔倒在地上,扑起一片灰尘。
龇牙咧嘴连退数步。
“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