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
残阳挣扎着挤出最后一缕余晖,“挥手”和这片大地上的生灵作别,而后不情不愿的被拉下山脊。
另一边山顶,一颗参天的老松正托起一轮圆月,清白的月光穿透林间的枝叶,洋洋洒洒落在地上,盖住麦田,裹住房舍,也困住了小山村。
点点薄雾紧随月光,如同前行的军列,整整齐齐涌出山林,压过麦田,最后停在石头堆砌的围墙前面。
林子开始传出些窸窣声响。
一只小老鼠正在草丛间的阴影里寻觅食物。
突然。
它呆立不动,几根鼠须随着冷风上下摆动,感知可能来到的危险。
蓦地,小老鼠甩动四肢飞快地钻进旁边杂乱的枝条里,躲在几片落叶下瑟瑟发抖,一对圆溜溜的豆豆眼,警惕的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唰!唰!唰!”
几道黑影掠过。
才松了口气的小老鼠,刚想钻出去,顿时身子一僵,有双幽绿的眼睛穿过杂乱的枝条正恶狠狠盯着它,是颗硕大的狼头。
“呜!”
听到前面传来的低吼声,它朝着小老鼠龇了龇牙,转身跟着数道黑影一起跑了过去。
······
烛火并不明亮,却也可以驱散黑暗,带来光明,给人以安全感。
看得出,这户人家并不富裕,或者说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通百姓人家的小小缩影。
房子老旧,但不显破落,黄土地被踏的紧实,看得出来经常洒扫,并不见什么浮灰碎砾。
木板搭起来的床榻上先是铺了厚厚一层草垫,又添了两层被褥,坐上去十分松软。
一张大桌子摆在屋子当中,围了一圈凳子,看得出这家人是喜欢团坐一起吃饭的。
几个粗木箱摞在一起,紧贴着墙根摆放。
出了屋子是个整洁小院。
挨着大屋还有间厢房,也许是留给二小子成家的吧。
对面则是个木桩围成的简陋鸡棚,几只小鸡仔“越狱”出来玩耍,鸡妈妈也不知关心一下,还优哉游哉的卧着。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老人家姓赵,本来家中行二,就唤作赵二,后来有了妻,生了子,也没什么文化,村里也没有个识字的,便只好先叫作赵大。
可这赵二却犯了难,哪有小子称大,老子排二的道理?
左右憋不出个名,索性改叫大哥儿为赵二生。
后来又有了二哥儿,找来众人一商量,便取了个赵小二的名字。
往日村民见了老的叫一声赵老二叔,见了小的则喊一句赵小二。
听着赵老二叔絮叨往事,一大家子围在桌边跟着乐,见他家其乐融融,李长庚也随之憨笑。
这家人丁确实兴旺。除了外嫁的大姐儿、二姐儿,还有个八九岁的小妹,怯生生的性子,眼下正躲在大嫂身后偷偷打量着那来到家中的陌生人。
这就是和尚?头发还真是短呢,不过他的衣服可真破啊,比村子里最穷的人穿的还破,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尊敬他呢。
各种思绪在她的小脑袋里四处乱飞,抿着嘴,扑闪着大眼睛,像是要把这所谓的和尚的样子仔细记下,等到天亮好与村里的朋友们炫耀。
早就分家出去住的赵二生被赵老二叔拉回来“陪客”,可惜他是个木讷的性子,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
赵老二叔的发妻端上最后一盘菜,也跟着坐下来。
“穷乡僻壤,没那么多礼数,让大师见笑了。”
“家人自然要一起吃才是。”
李长庚笑着说道,顺势做了请。
“长者先。”
“那老叟就厚颜了......来大家吃饭,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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