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知从何时起,有了大喇叭,难以查考,会计说是解放前就有,村长说见过后才有,年纪大的老人说反正早就有了。至于何时有,村里估计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只听经历过旧社会得老年人说,村里很早的时候,那大喇叭是栓挂在村中央的树干上,到后来就放在以前村里老大队(90年代就拆除了)的房顶上,房顶比树高,坚固而不摇晃,又在村委会,但离周围民房比较近,村民经常反映太响,聒吵人。村干部老为这事犯愁。
反正我得小时候,只记得村里的喇叭就在村老大队的房顶上,上面拴有四只喇叭,四只喇叭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可以把整个村覆盖。一条电线从房顶上引下来,一直引到下面的会议室里。会议室有一旧三抽桌,上面放着一个老式扩音器,像个手提箱,扩音器旁有一麦克风,尽管用红布缠绕,还是落满了尘土。但就是这东西,经人得嘴一嚷嚷,竟能把声音放大好多倍,甚至邻村都能听见。
我印象中只记得,每当村里有什么大事,甚至屁大点得事,村里那几个爱喇叭得干部,总是到村委会把扩音器一打开,对着上面就大声吼起来,那时候总感觉那声音如翻江倒海,惊天动地,还带有一种霸力,能把人的意识得了扩张。
其实,我那时候从潜意识里就不喜欢大喇叭的,总感觉它过于强势,霸气。总是冷不丁得就会响起,让安祥的村庄猛然有了震颤,树木花草也有了燥动之意,更要命的是那时喇叭一响,不是收公粮、就是计划生育超生曝光要惩罚,要不就是村里谁偷了谁家的庄稼,要进行批判等等之类的事,反正总是没有好事。
而今,大喇叭在乡村,仍是随处可见,村村皆有。前几年,村民筹资建起了舞台,位于村南,把喇叭装在舞台顶上,比过去的喇叭好多了,声音飘得很远,可以把整个村庄覆盖。我来村里之前,村委会和党支部若有事,喇叭要开,屁大点事,也要开,谁家丢个鸡啦,猫啦,也要开。整日哇哇地叫个不停,其间多有村民对我反映说,太聒吵,现在,家家都有电视、电脑、手机,没人再去听大喇叭。可多年了,大喇叭开习惯了,一下也改不过来。再说,平时有村民要用,村干部谁能拉下脸说不让用。
那几天,我也和村支书谈了一次,基本定下了村里有重大事再用喇叭,平时能不用尽量不用的规定,习惯是取消了,村子也就安静了下来。但还是要用,毕竟村里时不时还是有重大事呢。
这不,年前村民反映得巷道绿化,在单位主要领导的亲自调研和大力支持下,该项目已经落实到位,很快就要实施。但绿化前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是要通过村里的喇叭进行“广播”。
2016年3月21下午刚吃过饭,我在巷头和几个老汉在闲聊天,正议论着***当年的“四渡赤水出奇兵”时,村里的喇叭突然响起来了。“喂,广大村民请注意,近期村里要搞巷道绿化,请村民自己把自家门前的杂物、垃圾、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三天后村干部挨个检查,发现打扫不到位的,绿化就没你家门前的份。”这喇叭里传出来得声音,我一听就是村里会计得声音。我记得驻村以来,总是村里的会计广播,会计也喜欢干这事,好像有种号令全村的感觉。
几个老汉调侃的给我说道:“凯子,你信不?就绿化这一件事,喇叭一天总要响上个十遍八遍的,村里有些人就喜欢对着那吼,好像村里每人没人知道是他在显摆呢。”
我当场说道:“这次关于绿化的广播,是我安排的,请大家放心,以后村里但凡有事,喇叭通知最多不超过3回。”
几个老汉说道:“多年的习惯了,你能变了?”
“这次肯定变了。”我笑着说道。
我自己心里也明白,这虽然只是小事,但自己在村里人多扎堆的地方说过的话,不能胡乱说说吹吹牛,不论好话还是坏话,都用不了几天,全村都会传遍,毕竟村里就这么大的地方。
第二天,我在舞台下又碰见会计,他又准备用喇叭通知村民整理门前的杂物、垃圾和杂草。我正色说:“今天就不要喇叭通知了,村民意见大着呢。我给支书打个电话,把村干部全部召集过来,带上打扫工具,去大巷。会计问我:“那是干啥?”
“再广播不如具体行动。”说完这句话,我就往住的地方去,取打扫工具。
会计看着我,笑着摇摇头走了……
半个小时后,村委会大巷前,村支书、村主任、会计、6个组长再加上我共10个人,手拿铁锹、扫把站在那,等村支书分活。支书看看我说:“凯子,绿化项目是你引进村的,你安排吧。”
“还是支书安排吧,你是村里的主心骨呢。”我说到。
“那就两人一组,村东到村西,沿着这条大巷,我们村干部率先整理出个标准来。”支书安排完,我们分了五个组,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当村民知道村干部带头在整理卫生,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上午,全村大巷小巷全是在清垃圾、挖树坑的村民。
中午吃过饭,我给村支书和村主任说:“一会去巷里转转?”
村主任笑笑说:“不看都知道,全都从家里出来了,你还别说,以往村干部喇叭怎么吼,挨家挨户怎么说,村民积极性都不高,今天还都挺自觉的。打扫的真干净,挖的树坑标准真高。
一旁的支书说道:“是啊,我们过去总是喇叭吼过来吼过去,村民听着也烦,积极性也不高,并且对我们村干部意见也不小。还是凯子这办法好,看来我们也得学学年轻人的思想。”
哈哈……我们几个会心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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