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寻看着十二长老卡着凤幻雪的脖子却没有任何动作，也知道十二长老根本不想取凤幻雪的性命，便有意做了这个顺水人情，道：“十二长老息怒，妹妹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千寻自会让人传话给母亲，让母亲好生教导妹妹。好歹，也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若继续这样莽莽撞撞的，还不定要得罪了什么人呢。如今是得罪了十二长老，好歹算是自己人，看在一脉相连的份儿上绕过她了。赶明儿得罪了什么吃罪不起的人，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看着凤千寻都开口了，十二长老卡着凤幻雪脖子的手一瞬间就放开了，凤幻雪如同一块破布一样的跌坐在地，惊惶的看着十二长老，眼睛里没有丝毫悔意，只有深切的怨恨。
十二长老看都没有看凤幻雪一眼，就走到了凤千寻的身后，摆明了是要将一切的问题都交给凤千寻去处理。
凤千寻感激的看了十二长老一眼，再瞥了一眼不断叩头致谢的芳红一眼，下巴抬了抬，淡淡的道：“十二长老大人大量的原谅了妹妹，难道妹妹就不应该认错道歉吗？”
凤幻雪面色瞬间涨的通红，被芳红扶着勉强的站了起来，将自己眼眸中的怨恨收敛了起来，低头颔首轻声道：“幻雪不懂事，冲撞了十二长老，还请十二长老恕罪。”
十二长老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给凤幻雪一个眼神。
凤幻雪何等高傲，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轻视至此，眼泪刷刷刷的就流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怨的看着凤千寻，格外不甘心的道：“母亲大人说了，父亲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让姐姐等父亲回来之后再召开家庭大会，以正家主之名。否则，没有父亲的同意，这家主的位置，姐姐坐着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凤幻雪的一颗心已经充满了怨毒，即便是传话，都恨不得能够将凤千寻踩成了鞋底的泥巴一样低贱。
凤千寻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仔细的看着凤幻雪那用尽力气挺起的胸膛，冷笑道：“我这个家主的位置是不是名正言顺，不劳妹妹操心。妹妹还是多花一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吧。若妹妹没事了，那就可以回去向母亲大人复命了。”
凤幻雪带着几分惶恐的看了十二长老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总之这个十二长老在凤幻雪的眼睛里是忒坏了。
第一次在千秋阁给了她一巴掌的就是十二长老，这一次竟然还想要了她的命。
此仇不报，凤幻雪心头积怨难消。
如此想着，凤幻雪的眼神中就染上了几分怨毒。
十二长老瞥了凤幻雪一眼，不无严厉的道：“不懂规矩的丫头，滚。不要来玷污了家主的这块干干净净的地方。若下次老身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嘴还是这般不干不净的。老身必定将你的舌头拔下来喂狗！”
十二长老说着，右手抬起来，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凤幻雪就好像觉得舌根都疼了起来，飞快的转身走了，再也不敢在关雎园多呆了。
凤千寻含笑对着十二长老屈膝道：“多谢十二长老。”
十二长老看了一眼凤千寻，眉目中到是浮现出一抹温柔，道：“对付这种角色，家主不必太过于心慈手软。若家主不方便出手，让老身出手就是了。”
凤千寻心头一暖，含笑轻声道：“多谢姨奶奶。”
十二长老的身子微微一震，下意识的问道：“谁告诉你的？”
凤千寻眼眸中浮现出一抹亮光，越发肯定了心头的想法，大着胆子拉了十二长老的手，道：“天底下哪里有第二个人长得那么像奶奶的？凤千寻自小不在凤家，却也听着刘嬷嬷说了不少关于凤家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姨奶奶的存在了。”
十二长老的手指有几分颤抖，微微有些凉，凤千寻坚定的握着，道：“颛臾世家的双生花，一朵成为了凤家的主母，一朵悄无声息的碾落成泥，没有谁会想到当年才冠整个赤炎的才女竟然藏身于凤家，成了十二长老。”
“不要说了。”十二长老激动的甩开了凤千寻的手，戴在头上的帽兜被甩开了，露出那一张和凤老夫人有八分相似的脸。
第一次见到十二长老的时候，凤千寻就觉得十二长老有几分面熟，后来拿到了莫离给的资料，才确定了心头的想法。
看见十二长老情绪激动，凤千寻轻轻叹了口气，劝道：“姨奶奶，颛臾家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寻姨奶奶。家主之位，也一直空着，为姨奶奶留着。奶奶曾经告诉过我，她希望姨奶奶能够原谅她，原谅颛臾家。如今奶奶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难带姨奶奶也不肯让奶奶走的安心一点吗？”
“你胡说，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呢？你这小辈，心忒毒了，竟然敢诅咒自己的祖母！”一股无言的恐慌如同藤蔓一般的攀爬上了十二长老的心，让她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栗了起来。
凤千寻摇了摇头，上前紧紧的握着十二长老的手，认真道：“姨奶奶，和奶奶相认吧。奶奶这些年，都很惦记你。她很关心你，也很爱你。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妹妹。”
“爱”这个字如同闷雷一样的敲打在十二长老的心头，让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凤千寻，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道：“果真吗？她的心里，果真是有我的吗？”
“自然是有的，你可是和她一母同胞的姐妹啊。幻雪对我那样，我都不舍得放弃她。更不必说你对奶奶这样好，奶奶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她越来越远呢。”凤千寻的话如同温柔的雨丝一样的浸润着十二长老干涸的心房，也缓缓的打开了她这样多年的心结。
可到底是郁结于心多年，不容易一下子就放开，十二长老的嘴唇略微颤抖了下，郑重的看着凤千寻，道：“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姨奶奶……”凤千寻有些着急的拉着准备离开的十二长老，急切道：“你还不肯原谅奶奶吗？”
十二长老转身，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微笑摇头道：“正是因为原谅，才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去。到时候，能拖一天，总是好的。”
凤千寻算是明白了十二长老的良苦用心，是想着若到了凤老夫人弥留之际，希望凤老夫人能靠着执念多活一天。
十二长老认真的看着凤千寻，道：“你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定然知道老身这样做是为什么，你若果真为了你奶奶好，那就不要戳穿了老身的身份。以后，也不要叫老身姨奶奶，叫老身十二长老吧。”
“可是……”凤千寻急切的上前拦着十二长老，还不等开口说下面的话，十二长老就开口道：“我会按照她的希望回去颛臾家，替她守着颛臾家。你放心，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必须替她守着凤家，守着她最心疼的孙女。”
十二长老眼眸中越发的温柔了起来，看着凤千寻的眼神也慈爱了不少。
凤千寻沉重的叹了口气，对着十二长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辛苦十二长老了。”
十二长老淡淡笑道：“为了她，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凤千寻看着十二长老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涩。
当年的十二长老阴差阳错的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这段不伦之恋鲜为人知。
原本以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一段感情也会逐渐淡薄。
却不想感情如同纯酿，时间越久，越让人刻骨铭心。
凤千寻依稀记得，前世的老夫人是抱憾而终。
而凤千寻也是在凤老夫人去世之后才知道十二长老就是她的姨奶奶。
就在刚才，这些记忆在刚才突然闪现，倒是提醒了凤千寻做了这样一件事情。
看着十二长老步履轻快的离开，凤千寻的心里就在祈祷，自己这件事情是做对了的。
缓缓叹了口气，转过身进屋去继续埋头于那些账本了。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等凤千寻有时间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秋霜在凤千寻的教导下也能看懂一些了，指着凤千寻写在记事本身上的事情，气愤的道：“二爷和六爷也太过分了些。”
凤千寻揉了揉眉心，道：“若非如此，奶奶怎么会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接管这些事情呢？奶奶尽管年纪大了，可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苍敞亮，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秋霜心有悲戚的叹息道：“这些年，老夫人一个人，支撑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凤千寻叹息道：“可不是嘛。祖父走得早，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父亲拉拔长大。可父亲长大之后长期戍守边疆，也少有时间承欢膝下。原本奶奶这个年纪也是应该享福的了。可奶奶命苦，媳妇不和自己一条心也就罢了，偏生孙子辈的都不成器。论起来，大嫂也是能干的女人了。可奶奶都不敢轻易的相信她，我也就更不敢了。”
提到陈氏，秋霜就有些愤愤不平的冷哼了一声，道：“要奴婢说，这大少奶奶就是不懂事。老夫人对她也是顶好的了，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让老夫人生气。小姐你是不知道的，不过我们丫头们听别院的丫头也说过不少了。大少奶奶生了两位小小姐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大太太为着这件事情没有少发火。甚至要做主为大少爷讨小老婆。可大少爷对大少奶奶一往情深，说什么都不肯讨小的。这在寻常人家都难以办到的事情，大少爷却硬生生的在凤家这样的人家办到了。偏生大少奶奶还不争气！”
凤千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秋霜，含笑道：“你知道大太太为什么会让我在父亲回来了之后才召开家庭大会吗？”
秋霜想也没有想的抬头就道：“想必是觉得老爷回来了，她就有靠山了，小姐你就算是有家主之名，也无法坐实了身份。方才五小姐可是言之凿凿的说了，小姐若得不到老爷的同意，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凤千寻点头道：“是啊，你都明白的道理。大嫂那么聪敏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秋霜诧异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大太太要趁着老爷这一次回来，对大爷施压，让大爷娶小吗？”
“*不离十吧。”凤千寻含笑道：“父亲大人难得在家，也难得有人替大太太撑腰，她若不趁此机会好好的做点事情，也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
“大少爷对大少奶奶一往情深，这能同意吗？”秋霜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很明显是不把凤千寻说的事情当成一回事，道：“若大少爷能同意，只怕大少爷房里的通房都好几个了吧。”
凤千寻淡淡笑道：“一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帽子扣下来，大哥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二哥和六弟娶的是上官家的女儿，母亲都在张罗着娶小了，更不必说是大哥院子里了。”
“依着小姐的意思，这府里可是要热闹起来了？”秋霜带着几分心疼的看着凤千寻，道：“那小姐岂非是要更加辛苦了？”
“且看看吧，说不定，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糟糕。等父亲回来再说，这几天，你派人多盯着一下那边的动静。父亲要回来了，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凤千寻看着外头的天空，轻声呢喃道。
凤千寻话音一落，外头就响起了郭姨娘软软糯糯的声音道：“什么钉呀什么刺的，我这一过来，似乎就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呢。”
秋霜忙迎了出去，将郭姨娘扶了进来，含笑道：“姨娘莫不是在关雎园的门口装了一对耳朵吧？这刚一说到姨娘，姨娘就过来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