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本就没多少事做,又临近过年,庄稼人几乎都闲了下来。
陆朝贵仍旧每天六点半左右起床,也没什么事,几十年的习惯就是这样。
他也不害怕冷,每天早上坐在院坝边的一张木制凳子上,也不做什么,就在那里看着天空痴痴发呆。
他陷入了一个记忆怪圈。有的事情该记得又记不住,有的事情该忘记又不断在脑子里出现。
“苗儿,你还在这世上吗?几十年了,不知道你去了哪,也不见你回来。一点音信都没有。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怕是我们面对面站着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几十年啊,一眨眼就过去了。为什么我总是想着你还是曾经的容貌呢?
如果我们生活在今天,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唉!”陆朝贵一声叹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如果还可以再见你一眼,就是让我现在去死又有何不可呢?
你说怪不怪,上天竟然有意让我们碰见,又为什么要把我们硬生生地拆散?难怪它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
“有人在家吗。”
敲门声把陆朝贵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在这里一坐不知不觉又是几个小时。
“有人在家吗?”
敲门声又响起,陆朝贵方才懒懒地起身去敲门,嘴里不停嘟囔“大清晨的谁那么早……”
抽掉门栓,一看,却是个姑娘,有些面熟,陆朝贵一时候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回忆间,那姑娘却先开口“你好,是陆大爷吗?我是冯小敏,昨天我们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吧。”
听到这一连串听不太明白的话,陆朝贵才想起来是昨天跟着村支书来的那个姑娘,他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不知道她来是要做什么。
冯小敏看到陆朝贵挡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又不该如何是好。
她还没来之前,就已经了解到这里是一个极具苗族风情的地方,虽然被汉化许多,但仍然保留着大量属于当地的风俗习惯和文化。
比如当地的《娇阿依》,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全国比赛中是得金奖的。
又比如说甩手揖,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土家的摆手舞即发端于此。
再比如说《诸佛盘歌》,一样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曾经在全国比赛中击败云南山歌获得金奖。
陆朝贵便是盘歌的传承人。
冯小敏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思,他想将当地这些文化都挖掘出来,打造出一个旅游项目,走旅游扶贫的道路。
她计划的第一站选择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听盘歌的时候,心里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但是现在看到眼前这张没有表情的苍老面孔,她的心里忽然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再三,还是用心里仅存的一些勇气,弱弱地说道“那个大爷,不是,爷爷,可以让我进去坐会吗?我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没别的。”
陆朝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过火,对姑娘不应该这样凶的。才把冯小敏迎进了屋内。
“你坐会,我去拿柴烧火。”陆朝贵也不管冯小敏听不听的懂,草草安排了一句就走到了里屋。
冯小敏似懂非懂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目光开始打量这个屋子,其实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心里急急地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似的。
村支书昨天就已经给她讲了陆朝贵有个古怪脾气,对于政府的人都不太喜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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