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德克萨斯州,乔治·布什洲际机场。
美国这片土地似乎充满了希望,至少凯恩是这么想的。
他还记得那场19世纪的移民风波,当时的英格兰陷入宗教危机以及那可笑的土豆危机,为了逃避这些灾难,无数英格兰人决定在最近发现的新大陆上试试运气,他们乘着一艘叫做希望号的蒸汽轮船,当时凯恩也在其中。
他还深深记得那次在船上航行的经历。
船舶通过平静的海面,穿过蔚蓝的海洋和岬角时,自由和冒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天之外,自然之力对漂泊的船只袭来一阵阵波浪,海风呼啸,水流翻滚,船底似乎要被潮汐掀翻。
沿途的海岸线与轮廓线成水天一色,尽管天空的色彩和云朵的形态千变万化,一直显示着人类渺小的存在,但冒险精神依然值得歌颂。
海鸟飞翔,鱼儿跃入海浪,海豚欢快地跳跃,船员和乘客们欣喜地欣赏着海洋生命和自然景色,那能忘却旅途中的疲劳。
船只从远处接近岛屿的时候,壮观的山峰,毛茸茸的灌木和树木,白色的沙滩和波涛汹涌的海浪会映入移民者的眼帘。这些美丽的风景使人感到心旷神怡和惊叹不已,深深地铭刻在凯恩的脑海中。
移民船上人头攒动,船舱内充满了各种语言和方言的交流声。船上的乘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身上和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对过去的留恋。每个人都因这新的希望而兴奋和激动,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新大陆。
船员们时而看着船舵上的指针,时而看着指南针和海图,并不断调整航向和航速,确保方向正确和速度恰当。一旦有风暴或其他突然情况,他们会迅速反应,深切地感受到这种情况的紧迫性和风险。
有些人闭门不出,在船舱里睡觉,或者聊天;而另外一些人则喜欢在晃动的甲板上走来走去,欣赏汪洋大海的壮观景象。有一些乘客甚至在甲板上跳舞或唱歌,尽管他们缺乏所有的音乐器材,却仍然能够用全身心的表演来体现自己的激情和热情。
尽管航行的过程中总会遇到不良天气而不断变化的航道条件,但是乘客们仍然希望尽一切努力享受这次难忘的旅程。他们为未来的生活而坚定地前行,并为他们的子孙后代铺好了人生的道路,而当时的凯恩也是其中之一。
他还深深的记得那个时刻。
朝阳渐渐升起,紧随其后的是一片未知大陆从地平线上慢慢浮现,一夜未睡的人们纷纷冲向栏杆疯狂招手,脱帽欢呼:“我们到了,那是新的世界。”,每个人都望着新大陆,眼睛里充满无限的希望。
凯恩也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向那片大陆,几天的焦灼等待最终让他到达了新的世界,以及一段新的开始——遥远回忆之一。
“先生请出示一下护照。”一位安检人员打断了凯恩的沉思,让他从往昔回到现实。
凯恩把阿米瑞兹教授给他准备的护照交了出来,虽然只是伪造护照但足以让他在地球的大部分国家中漫行,而那位安检人员只是看了几下就还给了他。凯恩通过安检门,眼前国际机场的躁动又让他想起了最初那份下船时的激动。
此时已然是深夜,机场大厅内的人们如火车流一样熙熙攘攘地走来走去,匆匆忙忙地赶路,医生和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军人和退休的老人,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不同阶层的人聚在一起,一些人尽情享受温馨和快乐,而另一些则因漫长的等待而疲惫不堪。
凯恩早已到达目的地,他透过茫茫人流,机场的门外便是新的世界,他慢慢推开大门,眼前的一切就如先前预料般陌生,跟当时回到英格兰的感受如出一辙,这便是异界旅行的代价。
凯恩漫步于街头,这里的一切不再熟悉,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居无定所,而他现在只想找个旅馆倒回自己的时差,阿米瑞兹教授给他的卡片装有定位装置,接头人会根据追踪卡片顺其自然的找到自己,而不是自己去找他。但凯恩现在有点后悔,才发现这又是阿米瑞兹教授给的一个烂活,过去凯恩在IMR时阿米瑞兹教授也是这样。
即使已然处于深夜,街上车流如织,行人熙熙攘攘,盛夏八月的酷热依然没有因太阳离去而有丝毫减退,街灯低垂下来,无力地吐出淡黄色的光芒,街道被这慵懒的气息所笼罩。街边的商铺大多关门歇业,被夜幕拉低得看起来毫无生气,在凯恩眼里好像这条被他行驶过的街道已经被时间和岁月无情吞噬,成了车流路过的废墟。
马路上时不时传出的轰鸣打破了独属于凯恩的沉寂与孤独,凯恩似乎看到了曾经孑然而行的人们穿过拐角和小巷,从这个城市孤独的角落流连走向无法逆转的劫数。
在路灯昏黄的照耀下树干开始疏松,枝丫凋零,但依然存留着原始而又旷野的美。经过的公园里草原早已退役,逝去的歌曲和玩耍的孩子再也听不到,过去泻洒而下的阳光也变得暗淡无比。
凯恩知晓他早已错过荒野进化成文明的过程。巫师血脉带来的超自然生命已然是一份带有荆棘的礼物。
凯恩漫步于街头,一家熟悉而又陌生的酒店映入他的眼前,在漆黑的夜晚散发着暖暖光辉。似乎是他的潜意识在作祟,凯恩并没多想就进了进去,因为他知晓驻留于时间洪流中的东西并不多。
“开拓者酒吧”是当时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为数不多的人鱼混杂酒吧。在凯恩的记忆中这里装潢富丽,带着几分雍容,不像其他贫民出没的酒吧,到处是锯末和尘土。人们举止高雅,亮光可鉴的地面上少有酒污泼洒的痕迹,更不要提斗殴时跌落的门牙了。
如今,刚进门的凯恩便被眼前的一切充满着感慨,时光驻留的魔力如此令人着迷,即使现在酒吧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喝着酒。
凯恩还记得刚入洒吧的那个时刻,夜幕降临,新生城市的霓虹灯在黑暗中闪烁,映衬着湿漉漉的街道。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夜晚,开拓者酒吧的大门缓缓打开,迎接着形形色色的人们。
酒吧内部昏暗的灯光下,人影晃动。吧台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它们的颜色就像酒吧里的气氛一样复杂。角落的沙发上坐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暴徒,他们的眼神透露出凶狠与狡诈,那里便是暴徒区,四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味,混合着汗水与廉价香水的味道。而在贵族区,名绅贵客们吼着粗俗的小曲儿,拍桌顿地,兴奋地大声笑骂,空气里回旋着酣热的气息,没有一个酒杯有过片刻干涸,束缚住他们的礼仪在进店的前一刻就早已消失,桌前都是一些贵到常人不敢触碰的酒品。当然还有最角落的贫民区,进入新大陆时所带来的希望早已云消云散,他们只是喝了一碗酒就离开,因为喧闹已与他们无关。
凯恩还记得那时的酒吧前台是狂欢唯一的焦点,如今空置地早已落满尘埃。
她扭动着腰肢,深黑色的秀发不停舞动,如同细柳一般拂过屋里所有男人的心坎。他们的眼中只剩下这个曼妙的身影,在酒精的熏蒸下荡漾出无尽的遐想。深红的眼中传来妩媚的笑意,酡红的醉颜和柔媚的身姿撩得男人们如痴如狂,莫不期盼着她向自己投来哪怕半秒钟的如水笑意,就连当时的凯恩也因此心动,酒馆里的欢腾震彻夜空。这便是凯恩初到“开拓者酒店”的印象。
回到现在,凯恩独自走向前台,一个年轻的酒保正熟练地调制着鸡尾酒。他的动作迅速而优雅,仿佛在刀尖上跳舞,而这并不能为酒店招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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