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开始自己的状态是懵懂和疑惑,后面则完全陷入狂喜。深入宫闱的国君故事,重要的大型战役的走向,没有被发掘的底层人才,这一切,都可以用来换取自由吧。
于是赵补之开始借着模棱两可的话吸引狱卒的注意,大谈赵国今后之国运,说自己虽是祭品,然而得到赵氏先祖看重,并受其之托,欲助赵国伐秦。
是夜,他如愿再一次见到了赵王。
“祖宗所托之人?,”赵王坐在大殿正北处,“怎么今日少了两只手?”
“今日献策于大王,不敢作禽兽状。”赵补之伏在殿中,背上的长剑顶起他身上的囚服,像一只弓着身子要捕鼠的猫。
大殿没有一处有烛,唯有殿顶一处亮着光,宛若白日,照得他不能抬起头来。
“把策论说与孤王听听,”赵王转身看向身侧的史官,“秦质子献伐秦策于孤,记得写上。”
“你这秦人也学起魏人故事,去国而伐其原国了,有趣得很。”
赵补之稍稍适应了些强光,勉强眯着眼抬起头来,咬牙切齿,“我质于赵,秦叩赵边,不顾我死生。将来我相于赵,赵讨秦军,安顾其灭存?”
哈哈哈哈哈。
赵王仰头大笑数声。
“孤赵军带甲者百万,车骑以十万乘为数,独少汝一质子乎?”说完又转头看史官,“王大笑,这句一定要记上。”
“好了,剩下的不用再记录了。”赵王看了看旁边书简上记录下的自己的言行,走下王座,站在赵补之面前,“你几岁在赵国做质?”
“十四岁开始,已经四年了。”
“四年了,赵国也算养了你四年。先父告诉我,是他赐你奇异,使你助赵国作战四次,然后孤就代赵祖还你自由。”赵王两只手撕开他的布衣,.ukashu.长剑露出来,又伸手去抓他背上的长剑,握住剑柄,使劲往里压了压。“这是武灵王配剑,就先在你身上呆一会儿吧。”
疼痛险些让赵补之叫出声来,双手死死捏住地上的毡毯,赵王披在身上装饰用的貂尾一直垂下,垂到他眼前。只是一个愣神,貂尾就缓缓缠上了赵补之的脖子,然后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把他提拽起来,“你的脸看得我好眼熟。”
唔。
貂尾勒得很紧,让他喘不过气来,“确实是一张秦人的脸,怎么先王能选上你?”
接着赵补之又被重重的丢在地上,赵王甩甩手,“拖出去,北边又启边衅了,过些天就把他带去吧。”
大殿重新安静下来。
赵王何摸了摸身边近侍的头,“你说孤死后能单谥武吗?”近侍脸一抽,泛出了尴尬的惨白,然后心虚的看着大殿一侧悬着的赵武侯排位,好像隐约颤动了一下。
没有理会浮想翩翩的他,赵王指着穹顶,“把头顶弄暗一点,晃得我眼睛酸。”侧立着的甲士走到一旁,开始拽动一根连接着殿顶的绳子。
噗通。
掉下来一团火球,一团燃烧着的巨大的一人高的火球。
甲士拖着失力的赵补之和正在熄灭的火球往外走,赵补之侧过脸,火正在缓缓熄灭,逐渐显露出它原本的形状来,一具木炭一样的人体。
赵补之被拖出了正门,回头看去,赵王坐在北边的最高的王座上,翻阅着史官的记录,穹顶的强光暗了一些,一盏一盏的,像许多许多的晦暗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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