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没走进来，沉声说了句，转身走开。乔莫伊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收好，又把周秘书的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皮包里，她想晚上睡前再研究一下。
“对了，今天不是你姑姑的生日？”
上了电梯，她猛地想起，莫天瀚还说过生日这天全家人要聚聚。
“她去巴黎购物了。”
莫泽睿淡淡地说道，莫婷婷心情一不好就会去巴黎血拼，没个七八天不会回来。
“一个人？对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姑父。”
乔莫伊疑惑地看着他，莫泽睿微拧了下眉，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他们分居很久了。”
分居？又是一对怨偶，乔莫伊想到莫婷婷在油画上露出的那种忧郁的表情，是不是她心里也藏了个人，当年也是奉命出嫁？咦，那在这一大家子人里，是不是莫泽睿的婚姻最出人意料？
“还有啊，莫飞扬为什么会有案底？”
她想了想，又问道。
“哪里这么为什么？打架。”
电梯到了，莫泽睿快速丢了句，快步走了出去。
“打架——”
乔莫伊话没说完，被舌尖用力抵了回去，她看到莫天锐正快步往他的车边走去，莫飞扬的兰博基尼就停在一边，不见他的人，看来人还被关在楼上。
“四叔。”
莫泽睿打了声招呼，莫天锐淡淡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乔莫伊说道：
“明天开始你要正式开始工作，准备好。”
“是。”
乔莫伊连忙点头，莫天锐这才驾车离开，乔莫伊上了车，对莫泽睿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我做他的秘书？他不是和你不合吗？”
“你去问问他。”
莫泽睿看了她一眼，把车倒了出来，快速往停车场外驶去。乔莫伊白了他一眼，才刚刚原谅他，他就恢复了这种趾高气扬的模样，真可恶，早知道这样，应该狠狠折磨他一段日子才对。
“莫泽睿，我们今天回star城吧，你都没进去过。”
乔莫伊又想到了他们自己的窝，小两口应该有自己的窝才对，安静的，不被人打扰，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吻就亲吻，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很美的日子，不是吗？
“下次吧。”
不料，他又拒绝了，乔莫伊不解地看着他，他抬腕看了看时间，沉声说道：
“我只能送你过去，晚上还有个客户要见。”
“哦。”
乔莫伊失望地看向车窗外，车正驶过一家婚纱影楼，门口挂着巨大的宣传画，上面写着：“我们结婚吧”。而她没有婚纱，没有照片，没有戒指，没有婚礼——她想了想，轻声问道：
“莫泽睿，要不我们也去旅行结婚？”
“不是去过了吗？”他朝她看了一眼，很淡定地说道，乔莫伊的眼角抽搐了几下，那也叫去过？别忘了，当天晚上他就去见老情人了，她咬了咬牙，好吧，我再厚脸皮一次！她放下了车窗户，伸出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大声说
道：
“要到冬天了呢，手又要挨冻了，你看看我的手。”
手上都没戒指——她斜斜地看着他，这样提示很明显了吧？
“要买手套？要多少钱？”
他却不领情，伸手去掏钱包，乔莫伊气得脸都涨红了，要他十块钱去买手套？去他的！她用力地按了几下按钮，把车窗升了起来，气鼓鼓地闭紧了嘴巴。
莫泽睿看了她几眼，居然真的把钱包递了过来，沉声说道：
“自己拿。”
乔莫伊侧过脸来，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她乔莫伊还没穷到拿他十块钱买手套的地步！啊，她要疯了，要不要送本恋爱指南给这男人？车停在医院门口，她气呼呼地下了车，看也不朝他看一眼，快步往医院楼上跑去，莫泽睿这才低笑出声，其实他已经订了一枚三克拉的粉钻，因为要特殊制作，所以下个月才能到货，他又不蠢，会听不懂
她的话，以前是不愿意做罢了，并不是不知道要买戒指给老婆。三克拉，重视，又不会太过炫耀，这是他想要的爱情和她。
乔莫伊一推开病房的门，连忙又退了出去，她和妈妈随便惯了，没有敲门的习惯，现在多了个莫天瀚，倒忘了他们也会有亲密的时刻。
“继续，你们继续。”
她嘿嘿笑着，把门又拉上，莫天瀚正捧着白若兰的手吻着，她的手背被针扎得全是青紫，他正心痛呢。
“进来吧。”
莫天瀚温和地说着，把白若兰的手捧在手心里。
“臭丫头。”
白若兰的精神好了不少，看来爱情真是味良药，虽然说话声音很小，可是听得出要比前几日轻松多了。
“爸，今晚我照顾妈妈吧，您回去休息。”
乔莫伊坐到床头上，看着莫天瀚说道。
“不用了，我想和你妈妈多呆一会儿，你现在要上班，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你还没吃饭吧，小睿呢？”莫天瀚却不愿意，现在的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离开白若兰。乔莫伊看着他们相依偎的样子，心里感叹极了，再过几十年，莫泽睿对自己，会像莫天瀚对妈妈一样吗？还有，莫泽睿怎么一点儿都没遗传到
莫天瀚的温柔体贴呢？
“爸，莫泽睿真是你亲生的吗？”
她趴过去了一些，神秘兮兮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莫天瀚大吃一惊，难道外面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除了长得都帅以外，没有一点像啊，爸，你太不负责了，应该要生一个和你一样好的男人啊。”
乔莫伊嘻嘻笑起来，莫天瀚和白若兰这才回过神，白若兰下意识地伸脚就冲着她的屁股蹬了一下，结果扯到她自己的伤口，痛得直叫唤。
“臭丫头，没大没小。”
莫天瀚和乔莫伊急忙安抚了她一会儿，她这才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妈，只要你还能骂我，我就很放心。”乔莫伊又笑了，莫天瀚也笑了好半天，伊伊是开心果，这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里，除了泽睿的出生，似乎还真没让他这样开心地笑过。他的太太很多疑，对于他的行踪必须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稍微有
一点没说清，那他连续几天都过不了安静日子。他心里轻叹了一句，儿子是他婚姻的最大收获，可是他却没给儿子一个和睦的家，造成了儿子现在冷漠孤傲的性格，希望乔莫伊这团火能捂化了他，今后过得开心一些，这也正是他不愿意听从大哥和四弟
的意思，让莫泽睿和李家千金联姻的主要动机。
又扯了好一会儿笑话，白若兰看上去又乏了，乔莫伊这才听从莫天瀚的话，出了病房，独自去吃饭。一个人吃饭，很容易打发，吃了碗炒粉，一个人在街上晃荡起来。长长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摊，男男女女，有学生有青年有中年人，有的为了生活，有的为了赚外快，有的为了练一下社交能力，乔莫伊以前
就很爱逛小摊，翻翻那些小玩艺儿，砍砍价，并不是为了节省一毛两块，只是为了和人说说话，很有乐趣。深秋了，卖围巾手套的有很多，乔莫伊蹲下去选了起来，她很少在淘宝上买东西，看不到实物，她总觉得不放心。给自己选了一套，脑中又想到了莫泽睿，可是那家伙肯定只用名牌货，买回去会不会被他
唾弃？其中有一条浅灰色格子的，看上去真的很适合他。
“姑娘，这条很好啊，送给男朋友去。”
摊主看出了她的犹豫，主动降了价，十八块，乔莫伊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可能一颗扣子也不止十八块。
“那，十五块，一口价！”
不料摊主看她犹豫，又有别的摊主在大声吆喝，又再次降了价，乔莫伊的小心肝立刻就雀跃了起来，付钱，拿围巾，走人！
“乔莫伊，叛徒！”
突然，一声大喝从她身后传来，她扭头一看，惨了，又是牛皮糖莫飞扬，她把围巾往头上一包，掉头就走。
“乔莫伊你给我站住，一万块要不要？”
莫飞扬的兰基博尼嗖的一声就冲到了她身边，她转过脸来，挤出笑容说道：
“不要。”
“上来，陪我去赛车。”
莫飞扬瞪着她，不客气地下命令。
“不去，你哥等我吃饭，你也别去，赛车是违法的，你要对自己，对别人的生命负责！”
乔莫伊立刻拒绝，摆出了苦口婆心的表情劝起他来。
“随便你，叛徒。”
莫飞扬却赌气一踩油门，直冲向了前方，乔莫伊头都大了，这小子有案底，要是被交警抓去，又或者真的闯出什么祸来，大好前途真要毁了！
“莫泽睿，你在干什么？莫飞扬要去赛车，我拦不住他。”
她慌忙摸出手机来打给了莫泽睿，那头有些吵，听到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洛河街，我现在去追他，看能不能追上，他们早上约好要去东城高速，你快通知他爸爸。”乔莫伊伸手拦住了计程车，快速说完，挂了电话，钻上了讲程车。莫飞扬的兰基博尼又快又炫目，虽然现在连他车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可是计程车司机之间有无线电台，一番打听，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的位置，真的是往东城高速去了。
乔莫伊一面拔打他的电话，一面催着司机快点开，和他朋友一场，这小子也在她失意的时候陪过她，不能见死不救。
“乔莫伊，你要来就来，别废话。”
莫飞扬看样子今天心情不好，接了电话，很冲地说了一句。
“莫飞扬，你爹妈养你这么大，是让你来讨债的啊？”
乔莫伊没好气地骂道。
“没错。”
不料莫飞扬立刻就回了一句，然后挂掉，任乔莫伊再打都不再接听。一路紧跟，终于在东城高速的入口处看到了他的车，看样子是在等她。
“莫飞扬，下车！”
乔莫伊气冲冲地过去，伸手就拉开了他的车门，可是里面空空的，根本没他的人，电话也丢到了座位上。
“人呢？”
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段高速现在正在维修，车辆都绕道了，此时只有他的车在这里闪着尾灯，孤零零如同夜晚的一头困兽。
“莫飞扬！”
她把手拢在嘴边，大喊起来。
轰——
突然，巨大的马达声响了起来，四周亮起了极亮的车灯，一束束地刺向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伸手挡在了眼前。
“小妞，胆量很大。”
几个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乔莫伊看到正是今天早上去找莫天锐要钱的那几个，不过叫李头的并不在其中。
“莫飞扬正在准备和我们头儿赛车，走吧。”
几个男人把她夹在中间，强迫她往车灯亮起的地方走去。那一片是废弃的工厂，因为有污染，早就搬迁了。莫飞扬站在一辆摩托车前面，正在和李头说什么，乔莫伊快步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说道：
“跟我走，不许你赛车。”
“喂，小妞，懂事一点，这里可不是你们莫氏大楼，这是我们李头的地盘。”
两个男人立刻拦在了她的身后，莫飞扬搂住了她的肩膀，大声说道：
“你放心好了，看我怎么灭了他们。”
乔莫伊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好，莫飞扬喝酒了，这小子存心来送死的，若是赛汽车，依着他的兰基博尼还稍微让人放心一丁点，可是看样子他们要赛的是摩托车！
“不行，不能赛！”
乔莫伊立刻拿出了手机说道：
“你们要是敢赛车，我立刻就报警，大家都别想跑得掉。”
“哟，臭女人，还敢耍横！”
一只大手甩过来，一把拍掉了乔莫伊的手机打得她的手背一阵痛。
“你再动手试试。”
莫飞扬一拳就挥了过去，把那个男人打倒在地上。这一动手，一群男人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都不许动手，你们还想不想要钱，伤了他，你们一毛钱也别想拿得到！”
乔莫伊一声尖叫，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你们听好了，你们只是想要钱，犯不着要拿命来赌，既然我们莫总愿意出钱，你们也不要把事情闹僵，对大家都没好处。”
“好，乔莫伊，我们不动手，但是今天车一定要赛，否则我这老大也不用再做了。”
人群分开，李头一手搂着一个辣妞，从后面走了过来。
“拿着吧。”
一个辣妞丢了一个头盔过来，莫飞扬一把接住，扣在了头上。
“再等等。”
乔莫伊见莫飞扬执意要赛车，已经急得满头是汗了，这群人若是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莫飞扬一定不会给钱，到时候自己和他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你还想干什么？别耍花样，再给你们两分钟时间准备。”
李头不耐烦地说完，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戴上了头盔。
“喂，你们提供的摩托车，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耍花样，会不会在给莫飞扬的车上动手脚？”
乔莫伊拦到了李头的摩托车前面，她只是想拖延时间，莫天锐知道了消息，一定会让人尽快赶来的。
“罗嗦，换车。”
不料李头一扬头，十分干脆地跳下来，要和莫飞扬换摩托车。
“不行——我怎么知道这辆车的车况会不会很差，你应该让他们弄两辆新的过来，大家都公平。”
乔莫伊又拦住了他，李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抓下了头盔就骂道：
“妈的，老子警告过你不许耍花样，你再敢罗嗦，老子宰了你。”
“李头，你冲小爷的人大声说一个字试试！”
莫飞扬也抓下了头盔，猛地向李头丢了过去，场面又要失控了，乔莫伊只恨自己没生出一双翅膀来，赶紧飞走，装成不认识这个混小子。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了过来，有人大声说道：
“李头，又有人来了。”
“去看看。”
李头铁青着脸，低声说道，他不担心莫家会报警，毕竟莫飞扬也有案底，他们也不想家丑外扬。
“他来了，哇，是莫家的大公子。”
一个辣妞兴奋地大叫起来，乔莫伊扭头一看，真的是莫泽睿！只穿了件薄薄的羊毛衫，看样子是匆匆而来，袖子还挽在手衬上。
“带他上车去。”
莫泽睿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拉住了莫飞扬，对乔莫伊低声说道，语气凌厉，倒让那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乔莫伊连忙拉住了莫飞扬，要把他往停车的地方拖。
“不许走，我们说好要赛一场，你们这样走，让我们兄弟面子往哪里搁，莫先生，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要欺人太甚，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李头回过神来，他们只有三个人，他们有三十个，单打群殴，他都不怕。
“赛车是吗？我和你赛。”
莫泽睿眸色一沉，伸手拿过了莫飞扬头上的头盔戴上，跨上了摩托车。
“喂，你不许跟着胡闹啊。”
乔莫伊急了，他会不会啊？莫家男人怎么都这么冲动，莫飞扬出了事，她大不了陪着哭一场，惋惜一回“天妒英才”，可要是莫泽睿出了事，她的心肝都会碎掉的。
“站到一边。”
莫泽睿扫了她一眼，把头盔扣好，侧脸看向了李头，冷冷地说道：
“快点，我还有事，跑几圈？”
李头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轻视，这男人穿着皮鞋西裤就来和他赛车，找死！他跨上了摩托车，语气嚣张地说道：
“从这里到东城大厦，一个来回，我们早上说好了，你们输了就是一百万，我输了，我爬一圈。”
“开始吧。”
莫泽睿发动了摩托车，经过改装的摩托车立刻轰鸣起来，在夜空里不停地回响着，一声声锤打着乔莫伊跳得快爆炸的心脏。
“嗡——”
两辆摩托几乎同时冲向了前方，李头的人立刻就乱吼了起来，莫飞扬一脸冰霜地看着两辆车远去的方向，重重地坐到地上，他酒喝得有些多，现在冷风一吹，已经冷静了一点。
“惨了，你哥会不会骑车的？”
乔莫伊在原地打着转，脑中一乱混乱，莫泽睿就是那种天生坐在名车里的男人，手指甲都要修得整齐白净，能握得稳这样的摩托车吗？还有，他才穿了件羊毛衫，会不会被冻僵？
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样慢过，按道理，两个人都应该回来了，可是前方依然无声无息，李头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边抽着烟，莫飞扬抱着脑袋一直闷不吭声。
很难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面传来了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乔莫伊一跃而起，小喽罗们也打开了摩托车灯，照向了来人。她看清了，是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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