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江嘴里的老六是他的大学校友。
“老六”跟“八哥”一样,本来只是八人寝室一个代号,没想到竟这么叫了半辈子。
一晃眼铁在一起20多年了。
老六,叫杨顺,再之前叫杨三顺,家里排老三。
能被推荐进高校的,老六家里是公正的根正苗红穷苦农民家庭。
而最终能拿到这个推荐,光吃苦耐劳是不够的。
老六绝对是人品上能让所有人放心的那一个,所谓放心,放下心,就是能让没拿到推荐的所有人不眼红,能让不用推荐考上去的所有人都不鄙视。
老六,如今是林达集团管现场的第一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总。
但老六身上永远都是教科书里建筑工人的气息景象,一双刷白了又染黄了的胶鞋。一身比学生校服还土的白杠蓝底儿运动服。
从来不讲究排场,不讲究打扮,跟林子江的西装革履站在一起,明显老六的言谈举止更给工人们接地气的感觉。
“八哥”,当着几个陌生人的面,远远跑过来的老六还是一见面,就喊起了他熟悉的人的熟悉的称呼。
“林叔,是工地负责的杨总吗?”天艮问一句只是想一会儿打招呼不尴尬。
“嗯。”林子江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字,并不在乎刚才就一直让王局注意到的“一字千金”。
天艮没再多问,对这次这一个字的回答,并不觉得这依旧是传递信息的信号,甚至有些怀疑林子江是在故意挑衅王局的耐性了。
王局客气的跟老六握了握手,彼此不是初次见面的人,过多的寒暄也不需要,说多了反而显得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整不好就要被王局扣下个罪名来,这个老六可不愿无故冒犯。
老六带来了几顶安全帽,尽管此时工地已经完全停工,按照王局说的,去寻找临场感,没个人都默默戴了上去,跟着老六走了一圈工地现场。
老六是个有耐心,又热心肠的人,反反复复的给王局普及了建筑工地里需要大石块儿来浇筑混凝土的方法,尽管王局已经面带倦意,明显对这手法是不够感兴趣了。
但老六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毕竟当年,林子江就是这么不厌其烦的帮老六恶补的四则运算,初高中数学。
所以,平日里但凡让老六有个当讲师的机会,都会孜孜不倦的把学生讲的劝退。
刘警其实已经站在王局前面不是一两分钟了,看王局时时没有让他汇报的意思,走到跳水台附近,他突然张口,“王局,有新发现,能跟您汇报吗?”
“这么一惊一乍的,说吧。有不懂的正好可以请教老六,嗯,你叫他杨总。”王局抬手不好意思的打断了老六的演说,示意刘警插进来先说。
“王局,就是这里,”刘警指了指头上刚刚又雏形的跳水台的位置,“这附近有落石痕迹,土面上留下3.2-3.8厘米的深度痕迹。根据土质密度,可计算这附近的直径30厘米至半米左右的石块儿,是从高度11米以上高空落下。”刘警这些数字依然是边看本子边念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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