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须在水底蔓延开来,与客来叶纠缠在一起,将伽罗叶妥周围的禁制用藤蔓牢牢圈住。
“甘愿为她堕落,你还真是个情种。”
白牡丹一面唏嘘,根须悄悄探到小船底部。
“嗖--”
水箭劈开水面,直直对向那成人手腕粗细的根须,拦腰斩断。
“你半魔之躯倒是胳膊肘往外拐。”
白牡丹毫不介意地收回根须,盘卧在客来叶上方,“你可想想,要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知道是你毁了他们辛苦寻到的天元,你在梦陀山还有立足之地?”
“这与你无关。”
林岁岁毫不退让,将小船另一边攀上的根须也一并斩断。
“无关?”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层层花瓣在水中舒展开来。
“你腰间的玉佩,是从何得来?”
白牡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将玉佩给了你,我才会助你一臂之力,将你朝思暮想的天元送上。”
“现在你翻脸无情,比起她可真是狠辣
多了。”
且不说她说的有几分真假,林岁岁低头瞧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红光浮现似是认得眼前的白牡丹。
像是知道她的心意,白牡丹声音轻快,“它自然认得我,我与海女都曾在上面滴过血。”
“妖物狡猾,莫要轻信。”
宋辞的声音低低传来,指尖光芒流泻,将小船四周的悄悄缠上来的根须全部抹除干净。
“我就说修仙之人绝情。你与她有七分相像,没想到母女走得是一条路。”
白牡丹化成人形,以水做裳,侧卧在水面之上,水袖翩延,半张绝色容颜倒映在水面,风流无限。
她在手指尖上用水做了一朵牡丹往林岁岁扔来。
红光乍现,将牡丹化成一滴滴水珠,稳稳护住船上的两人。
“你瞧,她多疼你。这等宝物也留给了你。”
“你说什么?”
林岁岁早就猜想过原身母亲也曾修仙,没想到秦柯难口中的故人竟是她。
既是修仙,也没有去游仙镇,而是嫁与榕城一商人。
这里面自然是有曲折。
况且顾臻也说小时候见过原身母亲到顾家商讨婚约。
后来又一命相救贺延,才换得林岁岁与贺延一纸婚约。
只可惜,贺家自始至终都不认为林岁岁能活过命定的岁数。
生生将贺延与林岁岁的婚约,变成了一场闹剧。
更是糟蹋了原身母亲的一片苦心。
林岁岁想着书中的描述。
渐渐拼凑了个大概。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打破原身的命运,那位从未谋面的母亲,也不知走过了多少艰辛。
可是
林岁岁心口一疼,原身终究还是没能活过命定的年岁。
在花一般的年纪,亲眼看到深爱之人背叛。
含恨而终。
谁又能想到,母亲辛苦以命相换谋得的一份姻缘,到头来竟是原身毙命的缘由。
一场生与死,任凭原身母亲谋划了诸多助力,也没能落到原身头上。
反倒是林玥玥,顶着与原身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以月灵根的身份,倚靠秦柯难、顾臻、贺延、宋辞,将人生过得圆满又顺畅。
手指渐渐收紧。
所以,她这个继任者,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贺延。
更不会在他身边委曲求全。
那于逝者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岁岁,凝神。”
宋辞一把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过去的事,莫要多想。”
“你现在有我。”
“有你?”
白牡丹凉凉一笑,“就是有你才更加糟糕。你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么?”
“够了!”
飞速射出的水箭停在白牡丹面前,“我的事不需你多言。”
林岁岁脸上杀意浓重,“你便是与我”
她顿了顿,咽下心口涌上的无奈与伤痛,“与我母亲相识,也都是过往。”
“原来,你不知道。”
白牡丹脸上笑意更深,将面前的水箭一翻袖折回。
红光遮蔽,将威力大增的水箭尽数化作水珠。
“只要你挂着腰间的玉佩,我们妖魔便不能主动谋害你的性命。”
“这可是,用千百妖魔的血玷污了的神玉,得之,可行走魔界。”
白牡丹本想看看林岁岁吃惊或是诧异,再或是难以置信之类的表情。
可她脸上平静至极,没有一星半点表情。
“我是说,这块玉可以与破魔令相抵抗。”
白
牡丹想了想,决定全部说出,她就不信林岁岁还能如此淡然。
“破魔令,你应当听过。那是可以诛杀妖魔的神玉。”
“其实,当年的破魔令并非单个,而是一对。”
白牡丹眼睛直直看向林岁岁,“只是其中一块吸收了魔王之魂,而另一块却被万千妖魔的血迹所玷污。”
“所以,梦辞神君便将被血迹玷污的那块破魔令扔进了魔界。”
她眼光悠长,似是陷在了过去那段腥风血雨。
“魔界之中,都传言得到此玉者,能号令妖魔。可是,无数厮杀之后,这块玉却从魔界消失的一干二净。”
“千万年时光,这事本就被忘得干干净净。直到几十年前,一个红衣女子拿着这块玉出现。”
白牡丹眼神柔和了许多。
“我与海女都是心甘情愿将血滴入这块玉佩当中,只因她答应,会将我们二人的妖气隐藏,不被修仙之人发现。”
“唯一要求便是不得伤害带着此玉的女子。”
她瞧着眼眶微红的林岁岁,头次笑得温柔,“我听他叫你岁岁,是么?”
“岁岁,你娘真的很爱你。”
“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我的仇必须要报。”
“所以,你与他先沉睡一会。”
白牡丹的声音越来越低, w.unsh.cm林岁岁被宋辞圈进怀中,两个人眼皮低垂,鼻息之间全是花香。
“睡吧,我会为你编制一场美梦。”
“与他一起,相守一生的美梦。”
林岁岁握紧宋辞的手指,眼泪骤然滑落。
黑暗袭来,好在这次,他也在身边。
白牡丹的根须无法碰触林岁岁,红光比起刚刚虽然微弱,还是顽强的罩住两人。
“原来,这便是为娘的心。”
白牡丹收起根须,用水波将林岁岁与宋辞两人安置在客来叶下的河泥之中,想了半日,还是将两人又好好放置在洞穴的深处。
“过去你总说我不懂,现在,看着她,倒是让我有几分心软。”
她自言自语,将脸埋在水中,“想必海女也是一样。”
“我们妖,化成人形久了,也便如人一般矛盾复杂。”
白牡丹从水中泅出,一身水意将她衬托的更加水润动人,“也许你说的对,我并不恨他。”
“看来,我很快便能与海女一同去寻你。”
“你的孩子,她长得很好。”
白牡丹手指抵在院门之上,偏过脸低低笑道:“我也只能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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