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但也都作罢了。
“走吧,我好像不应该再说了。或许,我们之间应该换一种方式交流。”
他认真地在反思语言对交流产生的阻碍,但巫毓荫当他是说些无所谓的气话,因为她正在气头上。
她脑子里都是炽热的血浆,昏昏涨涨地就迈开了步子,打算回去找凯瑟琳了。
她没有拒绝他的脚步,只不过两个人的距离稍稍远了些,从衣缕之隔变成了微妙的四十厘米。
他们再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走回了旅馆。
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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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在外城区,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它石头一样灰暗,石头一样冰冷。
但推开门之后,里面的气氛在火光之下显得缓和。
巫毓荫觉得这座城真是奇怪,街道上晒着大太阳,整座城却冷冰冰的。而旅店里明明是昏暗中闪着火光,却让人暖洋洋的。
进门,左走,上楼梯,右拐,走到底——门牌上写着“繁星的祝福”,那就是多萝茜挑选的房间。
虽然簇儒府的袋子里随身携带着“一座旅店”,但他不可能在大街上当场拿出一张床给别人睡,旅馆还是要住的。
簇儒府无法入眠,他将挑选房间的权利交给了两位女士。而巫毓荫并没有住宿这种低端旅馆的经验,她选择推卸责任。
于是多萝茜就挑了一间这样的屋子。
之所以叫“繁星的祝福”,是因为天花板被术法装饰过,呈现出夜空的模样。为此,这间房一晚上十三卡尔。
房间里两张床,多萝茜的打算是,自己一张,巫毓荫一张。簇儒府呢,晚上去门外站着,并且不能进房间。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敢进来,我就敢把你给办了,说到做到。”
说这话的时候,多萝茜脸上带着十分危险的微笑。
而簇儒府对此没有意见,巫毓荫原本还觉得这是否有些不妥,但现在赌气着呢,也觉得合理了:一个不用睡觉、不需要进食的家伙,要床干什么呢?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推开门,把簇儒府晾在外面:
“多萝茜!进展怎么样了?”
她依旧担心凯瑟琳,尤其是多萝茜说出那句“你们想找的‘凯瑟琳’恐怕很难回来了”时。
她其实很关心这边的进展,这本质上是一种期待。因为多萝茜看起来那么厉害,连暂停时间这种事情都能做到——那凯瑟琳人都在这了,还能出其他的差错不成?
但现在,她看见多萝茜躺在右边的床上睡大觉。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簇儒府——还是面无表情,甚至稍稍别过脸去,防止她显得难堪。
巫毓荫慢慢地走到房间里。
巫毓荫慢慢地走到床边。
巫毓荫慢慢地俯下身子,轻轻在她的耳边呼唤:“多萝茜?”
得到了一个饱含睡意的呼噜作为回应。
她直起身子,深呼吸。
但她看见了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块漆黑的石头,下面压着两张对折的信纸。
她将椭圆形的石头拿起来,那感觉比普通的石头还要冰凉,且没有生机。
诡异的触感迫使巫毓荫放下石头,转而将拿起信纸,将它打开:
第一行赫然写着,“至真正的被守候者”。
第二行赫然写着:“我还是很厉害的,没有让你失望。”
然后,巫毓荫就没再看,把它对折、放下,小心翼翼将石头压在上面。
她没敢看,因为她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她认识不过两天的人,现在彻底成为她过去的一部分。
巫毓荫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中——她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簇儒府说他感受不到情绪,但他能够根据某些标准来推知自己“应该”感到什么,从而试图模拟那种情绪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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