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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巫毓荫像几个小时前一样,扶着墙面,强迫自己直着身子,回到了房间。门没有关,她也顺手轻轻关上了。
她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康复训练”,具体内容是忍痛。只要她在移动的时候,能够忍住那种贯穿大脑的痛楚,就能想正常人一样行动……但这让她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再具体一点,她不过是扶着墙,在城堡里逛了数圈,直到现在。她从路上遇到的仆人的表情和反应,来确认自己是否将面部肌肉控制得当——如果她们问自己是否身体不适,就说明自己看上去很痛苦。
如果她们只是友善地提醒自己,时间不早……那就说明效果不错。
但遗憾的是,路上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很痛苦,让她回去休息。而且她也确实很痛苦……只不过有些比逃避痛苦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几圈下来,她的头脑已经麻木。近乎凭借本能回到房间的巫毓荫,在看到簇儒府之后暂时恢复了一点理智:
在阳台入口的旁边,多了一张桌子,应该是他从那个囊里摸出来的东西。
他伏在那张桌子上,右手还握着一支笔。
巫毓荫静悄悄地走近,从他身后无声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好几张写满了字和箭头的纸,好几本看起来就叫人头疼的笔记,还有一些诡异的符号和法阵简笔画。
大概是和那些神眷有关的东西?大概吧,反正她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
簇儒府安安静静地爬着,身体随着十分沉重的呼吸起伏。他右手那支笔处于脱手和不脱手之间的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笔尖下方,有一行没有写完的字迹,从行头到行尾越发飘逸。
他大概是写得太累了,才会连“累了”这件事都无从察觉吧。
巫毓荫在膨胀的脑海中,找寻着一点点本能的感觉——一定得做点什么的感觉。接着,她产生了一个念头:把簇儒府搬回床上去。
但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但就这样睡着好像也不太好?
一阵寒风从阳台吹入,让她开始感到冷。夜毕竟是深了,她也并非不怕冷……算了,该睡还是得睡的,搬吧……
可是巫毓荫又绝望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力气,似乎并不足以搬动一具成年男性的躯体。要是她一不小心使过了劲儿,疼晕在地上,把他给摔了……
唉!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呢?
她本想这样责怪自己,但心里刚冒出来一个叹词,脑海便没有更多的空间让她感叹了——疼痛一直都在,她还得忍着。
怎么办呢……这夜里还怪冷的,他现在是肉体凡胎,总得盖层被子啊……
于是考虑再三,巫毓荫选择了一个稍显折中的办法:找件厚些的东西给簇儒府盖上,然后不动他,自己上床睡觉。
至于这厚东西……只能她自己造了。
鲜红的布料从她身上自然褪下,宛如液体一般流动到她的手掌中,汇成了一件看起来毛茸茸的布,盖在了簇儒府背上。
这一个念头就能完成的事情,让她险些咬不住牙关。
于是,裸着身子的巫毓荫不得不赶快关上阳台的门,回到床上盖被子,以免遭受寒冷的侵袭。感受着一天之中最后的痛苦,回到被窝里的她,总算露出了不算幸福的笑容。
至少,这些行为看起来就正常许多,没什么破绽了。怀着这样的想法,少女放空了大脑,终于在平静中得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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