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的是二个小时后,众人陆陆续续来到聚义厅,石起兀自没有想出该如何开口。
若是自己上任一天就因为办事不妥而被贬低,那不仅是身后有无势力依靠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继续在此容身。
如自身都难保,何谈为底层民众谋利益?
众人已陆续就位,石起也就不再耽搁,跨步进入大厅。
曷朱端坐高高主位之上,两个铁环般的眼圆瞪着环视一周,而后停留在石起身上。
“石起,昨天一天巡视下来,有什么收获?”曷朱肃然问道。
一方存在百年的势力任命一位陌生的新人坐上举足轻重的位置,说不质疑那是异想天开。尽管无人吩咐无人跟随,石起也知道,曷朱必定安插不少的人手密切关注着自己。
“回大人,昨日石起巡察曲阳城,民众民风淳朴,百姓安详喜乐,均对大人的治理交口称赞颂声载道。”石起将昨日白日所见如是禀告。无光巷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暂时放上一放,自己稳住这个位置后再做定夺。
“哈哈,哈哈哈,不错,能微服私访查探那些草民,收集到他们的真实想法,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很好,很好。哈哈!”曷朱狂笑赞。
随着他的一笑,整座聚义厅的空气一阵颤动。
“石起做的是份内之事。”石起不亢不卑回答。
“不错。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曷朱肯定了一番,继续问道。
无光巷的事能不能说?要不要说?自己不说是没人会提议此事的,但是就眼睁睁看着那些老弱残兵自生自灭?
“大人,石起尚有一事不明。”他翻来覆去思寻,仿佛那无光巷有如心头的梗堵着,不吐不快。
“嗯?说!”听石起有所疑问,曷朱身子前俯,一只手肘支大腿上,捋着钢刷般四射的胡须,铁环眼一转,深感狐疑,瞪眼喝道。
“石起昨日巡察,末了途径探春巷,也即是现今众人口中的无光巷,见那众多房屋破败陈旧,有些甚至即将崩塌,此况时日久长,民众生命将受威胁。”石起见曷朱追问,索性将无光巷之事推上明面,不再遮掩。
“你说说怎么办吧。”曷朱手捋胡须,重新靠回椅背。
石起略一停顿,以询问的口吻道:“大人能否调集我们驻扎各城的军队,对诸如无光巷这般存在的房屋进行修缮?这样至少能够减少自然灾祸发生的死亡,也可使得那些老弱残兵有真正的安身之所,不再被风雨侵蚀,而且大人将更是深得民众爱戴。”
“哈哈,好,此事就交你督促!”曷朱转了转那铁环眼,略一迟疑后,直接指令道。
石起倒真没料到曷朱如此开明,经年遗留的隐患只是自己一个提议,即催促自己落实,此番着实惊讶了一把。
“谢大人。”石起施礼道谢。
曷朱随即分派亲信兵士赶往各城邑传信。
既然事情有了眉目,石起跟随领兵将军一同赶赴军营落实人工物料。
军营兵士听说是为老弱残兵修缮房屋,竟然个个欢呼雀跃热情高涨。
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结局会是怎样,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将来的结局就一定比无光巷那些老弱残兵好,而石起的此番举措,即是给予他们的将来一颗定心丸。
目下老弱残兵能有个好的归宿,也昭示着他们将来也能有个满意的结局。
全军动员,除了守卫城防兵士,其余人等均全员参与。
于是无光巷内顿时热火朝天,那那摇摇欲塌的危墙,该拆除的拆除,该填补的填补,该新建的新建,该迁移的迁移。
望着一座座危房推到,望着一座座新房矗立,石起感慨军队力量的强大与行动的迅速,百来间破旧的矮房,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尽皆焕然一新。
老弱残兵听说是石起发起的提议,又听闻石起在现场监督,都相互扶持着簇拥过来。
有来看石起一眼的,有对石起感恩戴德的,感激涕零,不一而足。
“石将军真乃义薄云天呐!”
“石将军少年勇武!”
“石将军乃悲天悯人之大好人呐!”
......
颂扬之声如潮涌而至,竟是让石起应接不暇,瞠目结舌。
自己未出过一分力,只是提了个议案,然后跟随大军至现场监督,兵士是曷朱的兵士,物资是曷朱的物资,结果的功劳倒是全成了自己的。
这个结果石起自始就没料到。
默默在心底苦笑一番,摇了摇头。
这样的结果万一曷朱知晓了,石起尚不知该如何自处。
“石叔,我们家搬新居了,妈妈说得感谢您,今天家里做了几个菜,邀请您到我们家晚膳。”石起正胡思乱想之间,一个稚嫩的声音自边上传来。
是棠棠?他侧目注视,果然见小姑娘仰着头正看着他。
今天的她没有那满脸的泥灰,显得格外清秀,稚嫩的脸挂着严肃,眼神缀满期盼,嘴唇微微颤动,也许是紧张,一双小手交互搓揉着。
尽管新任父母官,石起尚且明白不可轻易至民家赴宴。民众的感恩戴德之情或许尚可接受,再临民家赴宴则有些过了。
“叔叔今天还有些事,闲时再往你家转转。”石起借故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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