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带着口罩的公安人员走进了房间,里面正在争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带来了一份尸检报告和一个盒子,首先宣读了报告:那具尸骸骨骼内检出了马钱子碱及士的宁成分,依据尸骸上的残留的有毒成分推算,当时此人的死因很可能是摄入高剂量的马钱子毒,导致心脏及呼吸麻痹,又因为尸体上有臂骨断裂,手指脱落等开放性外伤,也不排除因大量失血而死亡......
听到这个报告,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神情惊慌,有的人眼神躲闪。
杨昉严戴上手套和口罩,走上前打开盒子,拿出一个3*2寸见方的木匣子介绍说:“这个匣子据说来自滇池边的海滩,被人拾到私藏多年,后由民间收藏家收购后捐献,现属于博物馆古滇文物馆藏。匣子的材质非常特别。大家仔细看,这木纹似织锦,是传说中的阴沉木。根据古籍记载,古滇国以蛇为图腾,为防止蛇妖危害人间,祭祀时用有六妖异兽织锦纹包裹的密匣施咒封印蛇妖,故而之前我们认为这个阴沉木匣子里的东西,或许与某种祭祀密术有关,直到Celie女士回国,为这个匣子给出了新的用途。”
说着,杨昉严打开了匣子,一股浓烈的奇特香味突然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房间,现场的人视野里渐渐呈现出怪异的暖色调,心跳加快,听觉、嗅觉和触觉都变得敏感......杨昉严的声音似乎从高远处传来:
“经过比对,我们猜测这个匣子就是1953年石寨山遗址发现的‘滇王之印’的印匣!......“
坐在后排的陆红英,突然站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发疯的陆红英使这场见面会进行不下去了,公安机关向王伯方和陆友文发出邀约,希望他们能够配合关于王家大院涵道及枯井下发现的尸骸的调查。
陆友文当天晚上就丢下还在医院治疗的陆红英一走了之。
杨昉严来到实验室,戴上手套和口罩,用镊子小心地检查眼前的这个“六妖异兽”织锦香囊。
那天用手接过香囊,口鼻里闻到香囊散发的气味,多年的考古经验令他警觉,这香囊必有古怪!
现在,他尝试在放大镜下观察这个香囊,香囊为15*23厘米大小,重量为250克,面料为锦缎织锦,细看这织锦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出六妖纹饰,色调鲜艳,对比强烈。这是典型的蜀锦工艺织法。蜀锦兴于春秋战国而盛于汉唐,在传统丝织工艺锦缎的生产中,历史悠久。
杨昉严注视着眼前的织锦,纹饰的秘密尚未来得及得求解,又发现这香囊内有乾坤。
原来香囊内有夹层,用手可感知夹层内衬防水防漏的油纸,内里可触摸分辨出有细屑粉末,正是那奇特香味的来源。
杨昉严不敢贸然拆开香囊取出里面的物质,选取边缘位置,用针刺破香囊内壁,提取了少量粉末封存起来,送到化验室化验。
经过化验,粉末中含有多种致幻药物,类似栀子花、百合、麝香混合的香味来自曼陀罗,主要成分为山麓著碱和阿托品等,具有对抗和麻痹副交感神经的作用;陈木气味来自中原地区很少见的毒蝇伞,这种蘑菇一般生长在北半球寒冷气候下的桦木、松木、云杉、冷杉及杉木林中。根据记载在西伯利亚地区,萨满巫师经常在宗教仪式上服用毒蝇伞,以此达到催眠通灵的状态。
上面的两种致幻剂和阴沉木匣子所含有的物质一样,都来自自然提纯,阴沉木内为何含有大量的迷幻催眠物质,还需要研究。但香囊中的另外一种物质,却是阴沉木所没有的,国内的化验室目前没有办法分析,只知道有麦角成分。杨昉严让杨辰把取样送到国外专门的实验室做光谱分析实验,给出的结论居然是:疑似半人工合成麦角酸制剂LSD。
杨昉严父子看到实验室的结论都震惊了。LSD即麦角二乙酰胺,1938年化学家艾伯特·霍夫曼把它第一次合成,他在进行一项有关于麦角碱类复合物的大型研究计划时,无意中将原本分装在两支试管中的溶液混合在一起,结果发生了神奇的反应,一种完全不同的物质被合成了出来,它无色、无嗅、无味,就像清澈的纯水。那是一种目前已知的最强的致幻剂!无论是注射、皮肤接触还是口鼻吸入都会中毒,能够提高听觉、嗅觉和触觉的敏感性。1947年美国曾经将LSD作为一种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推向市场,迅速在音乐圈“艺术家人群”内风靡起来,鉴于其强烈的致幻作用而引发的犯罪层出不穷,LSD在世界大多数国家被认定为非法,美国于1966年对LSD下了禁令。
这种“毒品”是如何添加进去的?杨昉严心中感叹旧的谜团还未解开,新的谜团又来了,只是不知道老天还给不给自己解谜的时间......
“古滇家园”项目在经历了漫长反复的股权争议中被搁置下来。Celi委托国外生物遗传实验室做了DNA亲子鉴定,陆红英被取消了股权受赠资格。
司素音收留了陆红英。第一天来翠花街的时候,她一整天蜷缩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吃喝,到了后来,突然开始肌肉痉挛、呓语,吓得素音她们不敢靠近。小羊明白,她这是致幻剂慢性中毒的表现,让大家用布条把她的身体裹起来,捆在床上,防止她自残受伤。陆红英在床上挣扎嚎叫、抽搐、流涕,整个人如同在炼狱般可怖。
折腾到后半夜,她大张着口,已经喊叫不出声音了,眼睛圆睁着,汗水浸湿了头发。素音看她的样子很可怜,问小羊有什么办法?小羊眉头紧皱,知道致幻剂成瘾的后果,让素音给她弄点牛奶,等天亮了,再送她去医院治疗。
从医院回来以后,陆红英安静了,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红红走过来,低着头看她,陆红英抬起眼看头顶上的这张小脸,两个人静静对视了几秒,红红转身跑开,回来时小手里拿着一块米凉糕,递到了陆红英嘴边,陆红英张开嘴吃了。
夜里,红红抱着枕头过来,第二天一早,司素音惊奇地发现两个人背靠背蜷在一张床上!
谁能想到呢?陆红英和红红,两个跟人无法正常交流,年纪和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人,居然成了彼此最佳的伙伴。
两个人在天井里,陆红英蹲在地上。红红指着陆红英裸露的双脚,她还是习惯穿拖鞋,一双脚枯瘦黄黑,上面有坏疽,触目惊心。
陆红英以手扶额,轻轻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红红轻拍她的背。
陆红英抬头看着目前的小女孩,用手指在她眉心的黑痣比划了一个圈,红红也学着她以手扶额,轻轻摇头,陆红英忽然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就这一笑暴露了她的年龄,原来是一个少女啊!
白天,红红在天井里摆弄木头,自从发现她对木头的喜爱,家里人都养成了“捡木头”的习惯,只要看到被人丢弃的木料、木制品都往家里拾。这会儿,她正摸索着手里的一截香椿木,这截木头来自一件旧圈椅的扶手,花纹美丽,质地坚硬。家里的大人不许她使用刀斧钻这样锋利的工具,平时只允许她玩玩砂纸油漆。
她转头看着陆红英,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陆红英犹豫着拿来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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