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现在的状元村可分为“下、中、上”三个附属村,给苍符接风洗尘的酒席就设立在上村。
由于入席人数众多,一家院子坐不下,便效仿云南哈尼族长街(gi)宴的方式,向村长家租借了三十几副桌椅并整齐拼接摆放,从街头到街尾,又每户出几道拿手菜食。
等他们来时,桌上早已琳琅满目,肴香飘满整个庄落。
村口聚集着十几个小孩,由于兴趣不一无意间形成了两个“小队”。
挂着两管大鼻涕,趴在地上弹玻璃球的男孩子在一边;扎双马尾,跳皮筋儿的女孩子则在另一边。大部分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书包遍地扔,还有两个残破的芭比娃娃。
这些孩子中年纪稍长的,因两三岁时曾见过苍符,眼下很快就认出他。老远喊着“阿符哥哥”并兴冲冲迎上去;年纪稍小的则讷讷站在原地,免不住心生好奇而偷偷瞧他。
苍符被李婶,也就是李正义的母亲带着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澡堂子,洗得清清爽爽,换上一身新衣裳,然后前往祠堂去接受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辈亦或身份尊贵的人举行的“洗尘”仪式。
所谓德高望重和身份尊贵,当然说得都是“大泽”。然而第二叔人不在,就只能落到村长肩上。
气氛庄严肃穆,祭过贡品,元宝香烛烧了几堆,然后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小株万年青,及海神观里供奉的圣源。其实就是些海水。在祈福吟唱之时顺手一点点往他身上泼洒。
这也是状元村对长期外出后归来的村民所举办的风俗仪式。示意洗尽风尘与衰运,从此以后得海神庇佑而吉祥如意,万年长青等等。
给苍符“洗尘”的人除了村长,还有一个矮胖的中年大叔。
大圆脸,面相友善,眉宇间却满是商人独有的狡狯。经胖子和小赵俩一人一句唱双簧似的悄声介绍,他听了个大概。
说的是,这些年中状元村陆陆续续搬来几户外地人口。就拿眼前这个肥胖中年男人来说。
约莫五十出头,祖籍是西南方省份中人,不过现在已经携妻儿定居在这儿镇上了。
大约七八年前他带着合同来到这儿,与村民们达成“合作共赢”的协议:海产品由他收购,他也会把省外的猪肉运到这儿来贩卖。因此形成了眼下大家不再为海鲜过量滞留而犯愁,镇上猪肉也不再由那两三个屠户变相垄断的局面。
他有个女儿也是二十五六岁,长得很带劲,不过人并不在家,去外地打工了。只每年春节时分会回来待上十天半月。
“你要是还没对象,就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女儿泡到手,入赘去。到时候你即使不吃皇粮,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苍符听了直翻白眼,碍于仪式还没结束他不好立刻回驳,只能暂且让胖子:“闭嘴!”说得好像你娶妻生子了一样。再说了,哥们儿长得像那种吃软饭的人吗?
胖子嘿嘿直笑。
除了这个来自西南省份的男人,正式入席时又见到了另有几位。
比如坐在村医张叔身边的那个,一件白衬衫外加深色长款男士风衣,气质儒雅却中年谢顶的男人。是个从福建来出差的客人。
他主营业务是医疗器械设备,因此和镇上大医院以及附近村诊所的人都很熟。这次也是来运送医疗器械的,正好赶上了这场长街宴,就顺道吃个席。
再比如,苍符右斜方那个挤在一群划拳爷们儿堆里,却只默默喝闷酒的黑瘦男人,是个退伍老兵。看起来性子格格不入。
他叫“阿坤”,普通话很标准,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大家都没能猜出他祖籍隶属哪个省份?他自己也不说。大概六年前他独自一人来到这儿,说是要向乡亲们学习捕鱼技术什么的。
秉承着部队里的作风,人性子老实巴交,做事手脚麻利又勤快。因此颇受村民们赞许。然后乡亲们见他寡怜,就各家凑了点木料替他在中村筑了座简易居所。
阿坤很古怪,没什么显著爱好,闲暇时消遣方式是光着膀子在海里不停游泳,或者独自一人坐在海边对着浩浩荡荡的大海发呆。
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一举一动尽显抑郁惆怅。十分让人费解。
除了这几位,还有一些是地皮开发商的大老板,退休的老教师,以及在镇上买了房子,或者直接购买地皮自己盖别墅的外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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