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戟刺破城门之后,立刻就钉在了地上,力道仍未散尽,石板的路面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微微颤动了两下,便是稳稳的立着。
城门后面多了十几具尸体。
闻声赶来的蛮族骑兵,看着那血红的大戟,破碎的城门,缓缓咽了一口口水,心底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惧。
城门外,第二波出城支援的蛮族骑兵还没有被击溃,战斗仍十分胶着,钢铁的洪流在倾轧,**,双方都铆足了劲儿,想把对方击溃。
可这个时候。
通体枣红没有一丝杂色的烈火马自万军从中冲出,单人单马,凿穿敌阵。青色的苍龙神甲上多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刀痕,可王离覆着面甲,看不清神色,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
只见他胯下战马半步没停,蹄影翻飞,如幻影一般掠过城门,单手拔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在头顶旋舞一周,劲风横扫,转眼间又是往后一撤,毒蛇出洞般向前探出。
汹涌劲气有若狂龙,直冲而过,根本无人能挡,瞬间带起大片烟尘和血雨。
时隔多日,王离再次踏进这座城市,识念疯狂的散开,转眼间,他已经蹲在了马背上,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是凌空而起落到一旁一青砖灰瓦的二层小楼楼顶。再一借力,轰隆一声,整一座小楼便是轰然崩塌,不知多少埋伏在小楼里的蛮人被废墟掩埋。
而此时,王离已经跃起百丈高!
他的目标是城中央的一座建筑,没有说话,只低喝一声,面甲下漆黑的眸子透出精亮的光。他双手后移,已经握住了方天画戟的末端,高高举起。
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汹涌的风围绕着他的身体,将他托起,围着他旋转,吼叫,在厚重的黑云中撕开了一个方圆十丈的旋涡。
只一瞬间,城中同时也涌起数道极为强大的气息,可是王离丝毫不为所动,惊人的能量在雪亮的戟刃之上汇聚,然后挥下。
尚未落地,凌空而下的重压便是将所有的空气都挤压开,大地被撕裂,屋顶的瓦片飘飞而起。
霸道的气势压制诸天,裂开云霞,撕裂空气,白色的湍流四散冲击十几里。让远远看到的将士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面对着这压力,仍有人出手了。
山海般的压力下,有三人冲出,如流星般逆空升起,两柄弯刀交错,一只铁掌挥出。
天地间暗了一瞬。
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没有人能看清那瞬间的变化。只见王离突然后撤,借力后跳在长街上,虎口处崩开了一个血口,鲜血顺着方天画戟的柄缓缓流下。
啪嗒啪嗒的滴到了地面。
血光暴现中,那三人中,一人如断线的风筝径直摔在地上,震起了大片的烟尘。另外两人也是连退数步,脸色极为难看。
王离铁戟一横,沉默不语。
最先摔落的那人慢慢爬起,吐了两口血,眼光恶毒却又带些恐惧的看着面前那个浑身包裹在青色铠甲之下的人或是怪物。
先前他看清了王离的招式,却是没有避开那锋芒,迫不得已的硬拼,尽量卸力,虽挡住了这一招,但是其中蕴含的数重劲力却如海浪般透过弯刀,直震断了他的手臂。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避,因为身后的那栋城主府里,还站着拓跋烈,这位蛮族年轻的王。
若是任王离这一招落下,王一旦身死,那么蛮族就当真没有了半点儿希望。
那个男人回来,也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拓跋烈已从府邸后面破墙而出,带着几名侍从向着北方飞奔,快逾奔马。王离感受的清清楚楚,却是没有立刻追上去。
面前这三个家伙极为难缠,即便他想绕过去,也要费上很多功夫。
既然绕不过去,索性便不去白费功夫。
他决心把他们都杀了。
王离十七岁在蜀地成名,一杆方天画戟杀人无数,纵横无敌,遇强则强,平生所经之战,只有三场让他几乎身死,可他最后都活了下来。
周围奇怪的没有任何普通军士来打扰。
空气静的似要凝固。
王离却是知道,身后的蛮族骑兵大多都已冲出城外,暂时挡住了他的大军,但也只是暂时,所有城外的骑兵都已经被放弃了。
城内,拓跋烈已经在集结余下的军队,准备撤军了。轻车简从,不带多少粮食,以蛮族骑兵的机动力,加之城外就是辽阔的万里草原,他可以像往年一样躲回老巢。
眼前的这三个人也是神色阴郁,他们被留下来殿后,也属于被放弃的人,当然,以他们的功力,运气好点的话也不是活不下去。
身后的骑军进不来,身前有人挡着过不去,此时的王离似乎有些束手无策。四周静的可怕,平静的空气里只有风淌过的声音,拉扯着城头衰败的野草。
风把黄沙从几百里之外带过来,打在脸上生疼。
他嘴角忽起一抹笑意,原先消散的,直冲天顶的杀气和逆天的血气此时再度迎风高涨,比方才天降一招更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
长安城前,拼杀已经了白热化,出城的骑兵几乎已经死尽,只剩下零星的几队人马还在作最后的挣扎反抗。
可偏是这种时候,却已经没有人怕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心底对胜利的渴望,又或是绝望的压抑,城墙上士兵射箭的力道与准头也大了几分,尽可能的给敌军造成着杀伤。
长安城破城在即。
一旦刘烨被俘,无论前线打出什么样的战果都是白费。
蛮族的老祭司低垂着眼帘,宽大的衣袖被飞来的箭矢扯出了细碎的小洞,希望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得。就连他也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头顶那个男人还在与长安城的高手对决,似乎也取得了不俗的战果。可是他却没有抬头,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去看那岌岌可危的长安城门。
他缓缓合上了一个年轻蛮族小将的眼睛,心底升起一股阴云,整个人平静无比,却是隐隐有些悲凉。
死的这人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方才混战中,他飞身破阵,杀了黎阳好几位高手,却是有一道不长眼睛的流矢射进了孙子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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