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经过了多久的颠簸,汽车开到了一座山脚下。
骆幻平在妈妈的牵引下,懵懵懂懂往山上走。
他远远看到了一座大门,那是哥哥的学校吧。走进了大门,果然身边穿梭着年轻的学生。
妈妈拉着骆幻平,在大学校园里疾走。一名男学生走过来,和骆幻平的妈妈交谈。
骆幻平可以听出,他应该是哥哥的朋友,还看到妈妈的眼眶有些湿润。
哥哥怎么了?他有些担心起来。他还从来没有为哥哥担心过。
妈妈领着骆幻平,走进了办公大楼,看着门牌寻找着,最后走进了一间大房间。房间里坐着几个人,骆幻平一眼就看到了父亲。
父亲一脸遮不住的愁容,看到妈妈和骆幻平,显得很吃惊,忙问:“你们怎么来了?”
骆幻平妈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说:“我能不来吗!”
骆幻平的父亲介绍了另外几个人,都是骆想平学校里的。
骆幻平对其中一个高高大大而且肚子高耸滚圆的人印象十分深刻,包括他对妈妈字斟句酌地说得一段话:
“您别担心,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他应该是昨天下午离开学校的。因为他给校长的办公室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说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所以我们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他是在今天上午,由城市治安大队送到学校来的,因为他身上有学生证。不过据城市治安大队说,他们在今天早上大约四、五点钟时,在一个仓库里发现的他,当时他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具体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我们正在了解,请你们家长一定放心,我们会为学生负责,主持公道的。”
骆幻平被妈妈搂在怀里,瞪大眼睛,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一边茫然无助地看着爸爸妈妈。他妈妈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掉眼泪,他父亲在一旁不断地劝慰。
他妈妈提出要见骆想平,他父亲和旁边的人都说先不要了,但他妈妈坚持要见。
那个肚子滚圆的人见拦不住,就又一次有意无意地强调说,骆想平被送到学校时情况就不太好。
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了骆幻平的心头,而妈妈也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骆幻平跟着爸爸妈妈,和学校的那些人下了楼,穿过了校园,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学校后门的地方。那里围聚了一堆人。
肚子滚圆的人一边吆喝“没事了,快回去了”,一边拨开人群,让骆幻平和爸爸妈妈进去。
骆幻平看到了哥哥,坐在土地上,头顶上戴着绿军帽,身上全是土,裤腿挽起,裸露的腿脚上有着斑斑血迹。
他无力地把头埋在曲起的双膝上,听到有人来,又立刻抬起头,一双失神的眼睛,透过已经有裂痕的眼镜片,看着走到身边的爸妈和弟弟。
骆幻平妈妈的眼泪扑簌簌不间断地掉着,只是忍住没有出声。
骆幻平的父亲毕竟是男人,还能勉强保持镇静,说:“想平,你看,妈妈和弟弟都来了,咱们回家吧。”
接下来,应该是一段很长时间,从天很亮一直到天摸黑。
骆幻平只记得哥哥不肯跟任何人走,反复说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想睡觉,为什么打我。
骆想平在人群中穿梭,一会走进门房,同看门老头有说有笑,一会却目露凶光,仇恨地盯着每一个想靠近他的人。他的爸爸妈妈不停地走近他,安抚他,想把他带走。
骆幻平被妈妈短暂忘记了,丢在了一边。
骆想平似乎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被吓得有些呆傻的小弟弟,向他走来。
骆幻平没有像其他人,有逃避躲闪的意识,也感觉不到恐惧,直愣愣地看着哥哥。
哥哥走到骆幻平的面前,完全像平时一样,双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说了声:“小平,别怕,哥没事”,随即又走开了。
也许是弟弟的脸,能够暂时唤醒哥哥的正常神智,但骆幻平明白,哥哥确实是有事了。
妈妈迅速把他拉到墙角,叮嘱说:“小平,你待着别动,哥哥一会就好了。”就赶紧去追赶劝慰骆想平了。
骆幻平一个人躲在一旁,忘了害怕,脑海一片空白,看着哥哥焦躁不安不停走动,爸爸妈妈一步不离地紧紧跟着。
骆想平一会儿像是浑身无力般地软在地上,一会儿又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和周围劝慰他的人聊天,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白炽路灯下人影绰绰,四周更显昏暗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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